「我让你别再提那个数字了！你听不懂吗！」
我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从贺远出事到现在，我第一次提起「三」这个数字。
可我爸的反应，就好像这个数字是什么禁忌的咒语。
我们家变得很奇怪。
悲伤是真的，但悲伤之下，还掩埋着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恐惧和……默契。
他们不再提贺远的死因，也不再提那份荒唐的死亡鉴定。
他们只是快速地为贺远准备了一场小型的葬礼，只请了最亲近的几个亲戚。
葬礼上，我看着贺远小小的黑白照片，他笑得灿烂，露着那口缺了的牙。
我心如刀割。
我走到奶奶身边，想从她那里寻求一丝慰藉。
奶奶一向最疼我们，可她今天却显得格外沉默。
我哽咽着问：「奶奶，贺远他……」
奶奶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她凑到我耳边，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这是命，躲不掉的。你们贺家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数』。到了那个『数』，就得还回去。」
我浑身一僵。
「什么『数』？还给谁？」
奶奶却猛地松开我，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眼神惊恐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摇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和我爸妈如出一辙。
他们都在害怕。
他们在合力向我隐瞒一个可怕的秘密。
这个秘密，和贺远的死有关，和那个数字「三」有关，更和我们这个家有关。
我看着照片里贺远的笑脸，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我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我要把这个秘密挖出来。
3.
葬礼结束后，我把自己锁进了贺远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书桌上摊着画了一半的奥特曼，床上堆着他最喜欢的毛绒玩具。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我强忍着泪水，开始翻找。
贺远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有什么线索能告诉我，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的书包，他的文具盒，他的每一本课外书……我都翻遍了，一无所获。
直到我拉开他书桌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没有玩具，没有零食，只有一沓画纸。
我拿起第一张。
上面用蜡笔画了一个小男孩，旁边标注着歪歪扭扭的「贺远」。小男孩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数字「1」。
第二张，小男孩一岁了，在吹生日蜡烛，背景里有一个模糊的数字「1」。
第三张，小男孩两岁了，在公园里骑木马，旁边的大树上刻着一个数字「2」。
我一张一张往下翻。
贺远的每一张画，都对应着他的一岁。每一张画里，都隐藏着一个当年的年份数字。
直到我翻到最后几张。
画风突变。
不再是明亮的色彩，而是压抑的黑色和红色。
一张画上，画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数字「3」，像一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
画的角落里，小小的贺远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另一张画上，数字「3」变成了一张网，将贺远困在里面。他在哭，在求救，旁边写着：「我不要三，我不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