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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七年之痒,但我的婚姻,倒在第六年的尾巴上。
站在民政局冰冷的台阶上,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意。
顾宇飞跟在我身后半步,脚步有些迟疑。
“我……送送你吧。”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者,是解脱?
我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裹了裹身上的米色风衣,仿佛这样就能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寒意。
“不用了。”
三个字,平静无波,却耗尽了我在法庭上积攒的全部力气。
这一刻,我心如冷水。
顾宇飞,
是你,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
我在心里默念,像在宣读一道最终的判词。
记忆,却不合时宜地翻涌上来,带着温暖的假象,企图混淆现实的残酷。
1
其实,一切早有征兆,只是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二十九岁的前一天,我如愿以偿嫁给了顾宇飞。
婚后不久,我就怀上宁宁。
同时也是我们初创的公司拿到第一笔关键融资,事业开始腾飞的时候。
喜悦是双倍的,疲惫和压力亦然。
我至今仍持有公司27%的股份,是法律文件上白纸黑字的第一大股东。
这数字背后,是我怀孕初期依然熬夜修改商业计划书,是我挺着孕肚穿梭于各个谈判场合,是我在孕吐最严重的时候,硬撑着完成关键路演的付出换来的。
那是我们共同的梦想,为此我拼尽了全力。
生下宁宁后,我的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前。
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个家,我渐渐淡出了公司的核心管理层,将重心转向家庭和支持顾宇飞。
我以为这是最优解,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2
但不知从何时起,顾宇飞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越来越重。
手机也设置了密码,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放在客厅充电。
一次,我帮他整理西装送去干洗,在他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被揉皱的音乐会门票存根。
日期是上周三,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在公司通宵加班,应对一个紧急的技术故障。
我的心,第一次咯噔了一下。
又一次,宁宁发高烧,我半夜开车带他去医院,慌乱中想打电话给他,却一直是忙音。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带着一身疲惫回来,解释说在应酬,手机没电了。
“什么样的应酬,需要彻夜不归,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找不到地方打?”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愧疚。
他却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映雪,你能不能别像审问犯人一样?我这么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儿子能过得更好吗?外面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回家就不能让我清净会儿?”
“为了这个家。”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像一面坚固的盾牌,
挡住了我所有试图靠近的关心和质疑。
3
那一天,是宁宁的三岁生日。
顾宇飞早就答应,无论如何都会准时回来陪儿子吹蜡烛。
我精心准备了一桌子菜,宁宁穿着新衣服,从傍晚就开始兴奋地望向门口。
可直到宁宁睡了,顾宇飞也没有回来。
房间内,只余下电视屏幕发出的、变幻莫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