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口区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狭窄的巷道两侧是斑驳的旧墙,晾衣竿横七竖八地伸出来,挂着各色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油烟、潮湿和某种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林默根据定位的模糊范围,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巷子里穿梭,逢人便拿出手机上记下的号码询问。
“请问,您认识用这个号码的人吗?可能叫老猫。”
大部分路人只是漠然地摇头,或者警惕地摆摆手快步走开。问了七八个人后,一个在巷口摆摊修鞋的老头抬起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号码,又打量了一下林默:“找猫仔?他住里面,走到头,右边那个堆杂物的院子,二楼最里面那间。”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道了声谢,立刻朝老头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巷子尽头果然有一个破败的院子,堆满了废弃的家具和纸箱。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矗立在院角,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二楼最里面的那扇窗户黑着,没有灯光。
他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楼道里没有灯,一片昏暗。他摸索着走到最里面的房门前,敲了敲。
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力道敲了敲:“老猫?在吗?我是林默!”
门内依旧死寂。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试探着推了推门,木质房门竟然没有锁,“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默浑身一僵,猛地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远处广告牌的一点微光透进来,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一个人影蜷缩在靠墙的旧沙发旁,一动不动。地上,深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已经凝固了一大片。
林默颤抖着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昏黄的白炽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的主人吗?他无法确定。那人脸朝下趴着,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工装外套,后心位置的衣服被刺破了一个口子,周围是深褐色的血痂。
死了。而且,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林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他环顾四周,房间简陋得可怕,一张床,一个破沙发,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桌子上放着一个空泡面桶,几只飞虫在上面盘旋。
是谁杀了他?是因为自己打的那个电话吗?买家派来灭口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在房间里快速搜寻。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抽屉里是些零碎杂物。床底下只有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他拉开帆布包的拉链,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下面压着一个硬皮笔记本。
林默立刻将笔记本抽出来,快速翻看。前面几页记着一些潦草的数字,像是账本。中间有几页被撕掉了。翻到后面,某一页的角落里,用铅笔写着一串模糊的字迹,像是随手记下的:
“林默。‘观星塔’项目…他们不该碰那个…记忆…钥匙…”
字迹在这里中断。
观星塔项目!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那是他三年前参与过的一个高度保密的商业项目,当时签了极其严格的保密协议。项目内容涉及一种新型信息存储技术的早期研发,但后来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被突然叫停,所有资料封存,团队成员解散,严禁对外提及。他关于这个项目的具体记忆…似乎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印象和“保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