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托盘,脚步迟疑地走下楼梯,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陆时聿冰冷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白芊芊抢先开口,语气带着指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姜助理,你还好意思下来?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我没有看她,只是走到陆时聿面前,将托盘轻轻放在茶几上,声音细弱,带着惶恐和一丝侥幸:“陆先生……我、我试着修补了一下……熬了两夜……您看看,是不是……好像还能看?”
陆时聿的目光落在托盘上。
下一秒,他脸上的怒意和阴沉瞬间凝固,被巨大的错愕取代。
他猛地倾身,几乎不敢置信地拿起那枚“玉佩”,指尖触碰到那温润的“翡翠”和细腻的“点翠”质感。
完美无瑕。
和他记忆中的传家宝,一模一样!甚至……更显润泽?
他甚至下意识地翻转查看,指尖摩挲着每一个角落,寻找碎裂的痕迹,却一无所获。那触感,那重量,那光泽……分明就是原来那块!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他明明亲眼看到它摔得粉碎!碎片还被他收着!
白芊芊也凑过来看,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脱口而出:“不可能!它明明已经——”她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眼神慌乱地看向陆时聿。
陆时聿此刻所有心神都在这枚失而复得的“玉佩”上,并未立刻留意她的失态。他紧紧捏着“玉佩”,反复查看,眉头紧锁,试图找出任何破绽,却失败了。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我,充满了审视和难以置信:“你做的?你怎么做到的?谁教你的?”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
我低下头,肩膀微缩,声音更小了,将一切归于侥幸和卑微的努力:“我……外婆以前教过一点手工修补的老手艺……可能就是,运气特别好,摔得没那么碎……我、我熬了两夜,怕您伤心……”我适时地展示了一下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和眼底刻意熬出的青黑。
距离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也能看到他眼底翻涌的震惊、疑惑,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
白芊芊站在一旁,脸色青白交错,看着那枚完好无损的“玉佩”,又看看一副怯懦样的我,眼神里充满了见鬼般的惊疑和一丝藏不住的嫉恨。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现陆时聿根本不再看她。
“下次小心点。”陆时聿最终沉声说了一句,语气虽然依旧不算好,但那股骇人的怒意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拿着那枚“玉佩”,起身朝书房走去,似乎要去找工具再仔细鉴定一番。
白芊芊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赶紧追了上去:“时聿哥,等等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书房门后,微微垂着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轻地勾了一下,旋即消失。
第一关,险过。
而且,我似乎……无意中,在那位眼高于顶的霸总心里,投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虽然微小,但已种下。
我以为日子会暂时恢复表面的平静,靠着这枚“假玉佩”蒙混过关,熬过三年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