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的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绸缎,浓稠得化不开。霓虹灯在云层间晕染出暧昧的光晕,将汉江两岸的摩天大楼切割成流光溢彩的碎片,却照不进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罪恶。李娜英站在“耀星娱乐”顶楼天台的边缘,二十层的高度让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掀起她黑色礼裙裙摆上镶嵌的碎钻。那些被精心缝制的水晶在夜色中折射出冷冽的光,像极了她五年来在镜头前强装的微笑——璀璨,却带着尖锐的刺痛。天台的围栏冰冷坚硬,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锈迹斑斑的铁栏,触感粗糙得如同这五年来被碾碎的尊严。远处,汉江大桥上的车灯连成流动的光河,每一束光都像是匆忙赶路的人,他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上空,有一个灵魂正被黑暗吞噬。
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经纪人张世勋的名字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刺痛了她的眼。短信内容简短却恶毒,每一个字都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娜英,今晚10点,半岛酒店1908房。崔社长要为你庆功。”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照亮了眼底深藏的绝望。她下意识地握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令人作呕的文字捏碎在掌心。
“庆功”——多么可笑的字眼。李娜英望着远处汉江面上粼粼的波光,那些跳动的光点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将她的屈辱暴露在夜色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渗出血珠的皮肤传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出道五年来,这已经是第三十七次“庆功宴”。每一次,她都要在镜头前完成华丽的表演,对着闪光灯挤出标准的微笑,接受记者们追捧的提问,然后在无人的角落,被迫脱下象征荣耀的礼服,换上名为“服从”的屈辱。她记得第一次“庆功宴”后,自己在酒店浴室里反复冲洗身体,直到皮肤发红脱皮,却依旧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肮脏感。从那时起,她就知道,所谓的星光,不过是用血泪浇筑的牢笼。
四年前的李娜英,还是梨花女子大学戏剧系最耀眼的新星。彼时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扎着简单的马尾,背着洗得有些变形的帆布包,包里装着厚厚的剧本和笔记。课堂上,她总是坐在第一排,眼神专注地听着教授讲解表演技巧;课后,她会留在排练室里反复打磨台词和动作,直到深夜。那时的她,眼睛里闪烁着对舞台最纯粹的渴望,坚信只要努力,就能在梦想的舞台上发光发热。她和同学金智媛是最好的朋友,两人常常一起在校园的长椅上憧憬未来,金智媛说:“娜英,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到时候我要去看你每一场演出。”那时的她们,都以为未来会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明亮。
在《新星选拔》总决赛的舞台上,李娜英凭借一段即兴创作的独角戏——讲述一位追梦少女在现实中挣扎,却始终不愿放弃梦想的故事,征服了全场观众。当聚光灯落在她身上时,她看到台下观众眼中的感动与认可,也看见评委席上的耀星娱乐CEO金泰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位在娱乐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当场起身,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递上一份烫金的合同,他的西装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娜英,你有成为巨星的潜质。签下它,我会让你成为韩国最闪耀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