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教室角落的沉默
粉笔头精准砸中她的额头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陈砚低着头，额角泛起一道浅红印子，手里的练习册被撕去一页，歪歪扭扭写着“废物别挡光”。讲台上，班主任正低头整理教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前排的周倩转过身，嘴角勾着笑：“哟，真娇气？碰一下就抖？”她故意把椅子往后一推，金属腿刮过水泥地，刺耳声响让几个同学皱眉。陈砚没抬头，只是慢慢捡起那页纸，指尖微微发颤，却将碎片整齐叠进书包夹层。
没人知道，她昨晚熬到凌晨两点，才把这份物理错题重做三遍。而此刻，那页纸上的解题过程，已被周倩用红笔涂满“垃圾”“滚出重点班”等字眼。
可就在笑声最响时，陈砚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倩，又缓缓移向窗外——阳光正斜斜切过走廊，照在公告栏上那份即将公布的月考排名表上。她的眼神很淡，却像刀锋划过空气，让人莫名心头一紧。
有人小声嘀咕：“她不会真想翻身吧？”
周倩嗤笑：“她？能考进前五十我都请全班喝奶茶。”
但下一秒，陈砚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崭新的计时器，轻轻按下了开始键。滴答声极轻，只有她听见。
没人意识到，那是反击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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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风很大。
晨读铃响后五分钟，陈砚才走进教室。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肩背略驼，像是习惯了低头走路。可今天不一样。她在自己座位前站定，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伸手拉开桌肚——里面堆着废纸、断笔、半包受潮的饼干，还有一张被踩过两次的数学卷子。
她没说话，蹲下身，一张张捡起来，放进塑料袋。动作不急也不慢，像在完成某种仪式。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偷偷瞄她，有人交换眼神，还有人忍不住笑出声：“装什么清高啊。”
周倩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声音脆亮：“哎哟，感动死了，咱们班终于有‘环保标兵’了。”
陈砚依旧没理她，只是把袋子扎好，走到后门垃圾桶旁丢进去。回来时，她顺手从讲台边拿了一块干净抹布，开始擦拭桌面。灰尘扬起一点，在阳光里飞舞。她擦得很仔细，连桌角的刻痕都用指甲抠了抠。
然后，她坐下了。翻开课本，朗读课文的声音清晰平稳，一字不落。
这一幕落在某些人眼里，成了挑衅。
因为过去三年，陈砚一直是那个“看不见的人”。成绩中下游，家庭普通，父母离异跟奶奶住，穿的衣服从来不是新款，话少得几乎被认为有心理问题。她是班级生态链最底端的存在，是周倩口中“用来衬托优秀的背景板”。
可今天，她居然敢当众清理自己的桌子？
她是不是忘了谁才是这个班的“主人”？
课间操时间，周倩故意迟走一步，踩住了陈砚的鞋带。陈砚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没摔倒。周倩回头一笑：“不好意思哦，没看见。”
人群散去后，陈砚蹲在地上，慢慢解开被踩乱的鞋带。她盯着地面裂缝中的一只蚂蚁，看它背着比身体大几倍的食物艰难前行。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自己发烧请假一天，第二天发现课本被人用黑墨水泼满，还写了“病弱废柴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