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我这一向壮如牛的阿妈竟赶巧生了病。
我看着天价药单,咬牙跟陆家要了一笔钱做断亲费。
陆父打量着粗鄙不堪的我,没做犹豫,让我和陆赫轩继续将错就错十年。
村里的阿爸身体不好,早早打不了鱼。
这十年间,是我一次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出海,撑起一家老小的生计。
哪知道,我和陆家是断了亲,阿爸阿妈和陆赫轩可没断。
他回来后,阿妈怕他在村里住不习惯,用我的血汗钱给他添了不少家具,连床都是红木的。
而我和姜琳都快结婚了,他们却连一分彩礼钱都不舍得给我出。
我揉了揉酸楚的眼,摆烂似的往床上一躺。
“算了,在他们眼里,养子到底不如自家亲儿子,我这么卖命赚钱干什么?”
“出海打鱼这要命的活,也留给他们亲儿算了,我是干不了咯。”
2
姜琳正想办法把我的手包得再逼真些,弟弟周川吵嚷着进到院里。
“哥,学校那老不死的又催我交补课费了!”
这小渔村历代靠海吃海,为了养家,我早早辍了学。
这些年我深知吃海上这口饭有多不容易,所以咬紧后槽牙也要送弟弟妹妹去城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上学。
妹妹周晴倒是本分上进,周川可给我惹过不少麻烦。
不仅把蟑螂放老师水杯里,还打碎过教室电脑大屏,炸过学校化粪池。
我道了不知多少次歉,明里暗里塞了不少钱才保住他的学籍。
“哥,你愣着做啥呢,周一赶紧交上!”
他不耐烦的戳戳我,完全不顾及我这时正受着伤。
恰逢陆赫轩又在院里仰天长望,回味大城市少爷生活。
我扬了扬下巴,朝他一指,“你叫错人了,你亲哥在那呢,让他给你交。”
周川愣了瞬。
他习惯和我张口,从来没想过我会拒绝。
以前也就算了,可陆赫轩回来后,周川跟哈巴狗一样贴上去,一口一个亲哥哥的叫。
陆赫轩成天郁闷着,打心底瞧不起渔村,对他从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可周川非得热脸贴冷屁股,连他去个旱厕,都要给他带瓶花露水去。
甚至怕我嫉妒他,鄙夷的说我身上一股鱼腥味,跟他魅力四射的亲哥没得比。
周川还没发作,阿妈率先走了进来,
“周铭,你胡说什么呢!赫轩在大城市什么世面没见过,哪能和你一样整天把钱钱钱的挂嘴上!”
周川抱着臂,正想看好戏。
我却忽然垂下头,奋力的用左手打起右手,哭道:
“阿妈说得对!我真该死,都怪我!”
“我这手怎么就动不了了呢!要是我能出海再赚个三瓜俩枣养家,哪里能让赫轩妹妹听见这样粗俗市侩的话呢!”
“阿妈,都是我的错啊!”
阿妈吓了一大跳,责怪的话到了喉头,又莫名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嘱咐姜琳照顾好我,拉着目瞪口呆的周川离去。
姜琳暗暗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晚上,我和妹妹周晴睡牛棚,她悄悄问我:
“哥,你的手真的不能用了吗?”
我闭着眼,含糊点头。
她戳了戳我的手,“可我昨天还看见你偷偷用筷子嗦面了。”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虽然不是我亲哥哥,可是却比那个大城市来的赫轩哥能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