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黑色大众停在了前面。雨刷器规律地摆动，间隙里，能看清那辆车模糊的后窗，贴了深色的膜，什么也看不见。
李师傅迅速从储物格里摸出用来记流水账的圆珠笔和便签本，垫在方向盘上，飞快地写下四个字：“需要报警？”，下面简单画了个110的符号。他撕下纸条，趁绿灯还未亮起，塞到女孩手里。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地、近乎疯狂地点头。
李师傅收回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自己口袋。不能再等了。他趁着变道的机会，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努力看清了前车的车牌号码，心中默念几遍记牢。同时，他用蓝牙耳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张，我，李卫国。”他声音压得很低，对着空气说话，让旁边的女孩明白他在联系谁，“对，在开车。跟你报备个情况，怀疑碰到绑架了……车牌是东B·7A31T，黑色大众，现在正从建设路往解放东路方向开。我开着录音，车上有个小姑娘，是事主的朋友。”
电话那头是刑警队的老张，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人。老张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李师傅？确定吗？对方有几个人？”
“看不清，车膜太深。行为很可疑，在市区绕了十几分钟圈了。”
“跟住，但保持距离，绝对保证乘客和你自己的安全！我们马上定位你的手机，支援马上到！”
挂了电话，李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孩。她正望着他，眼神里交织着恐惧和一丝刚刚燃起的希望。他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但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狭小的车厢里建立起来。
追踪还在继续。雨势稍缓，但夜色更浓。又过了几个路口，黑色大众似乎放松了警惕，开始朝着城郊结合部的方向驶去，车速也快了不少。
“他们好像要出城了。”女孩紧张地说。
“放心，警察已经跟上了。”李师傅安慰她，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相信老张。
终于，在一个通往废弃厂区路口的红灯前，机会来了。黑色大众停在最前面，李师傅的车隔着一辆车停在它后面。突然，前后左右，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刺目的红蓝警灯，几辆民用牌照的汽车猛地别住了黑色大众的去路。数名便衣警察如同猎豹般从车上跃下，持枪围了上去。
“下车！双手抱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黑色大众的司机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拖出了驾驶座，按在了湿漉漉的车引擎盖上。
女孩激动地想要冲下车，被李师傅一把按住。“等等！危险！”
警察迅速控制了场面，拉开了黑色大众的后车门。一个和女孩年纪相仿、被胶带封住嘴、捆住双手的年轻女孩被搀扶了出来，她眼神涣散，浑身发抖，但看上去没有明显外伤。先前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哭喊着推开车门跑了过去，两个女孩在雨中紧紧抱在一起。
李师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握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关闭了手机录音。
过了一会儿，老张拖着微胖的身躯，披着件警用雨衣走了过来，敲了敲李师傅的车窗。
“老李，可以啊！又立功了！”老张递过来一根烟，李师傅摆手谢绝。
“人没事吧？”李师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