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期…三个月…

他疯了一样打遍所有可能联系她的人的电话,最终等来的,是民宿老板的通知。对方语气沉重地告诉他,林女士已因病去世,根据她生前嘱托,后事已从简办理。

顾衍之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他赶到那座小城,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那么轻,就像她在他生命里的分量,他曾经以为轻得不值一提。

他回到了那座冰冷的豪宅,这里处处都是林晚的影子。她擦得透亮的玻璃,她养得茂盛的绿萝,冰箱上她贴的便签条早已褪色…他蜷缩在她常睡的沙发角落,闻到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气息,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她最后的时光,错过了她所有的求救信号,错过了她沉默而汹涌的爱意。他用她的卑微和深爱,作为伤害她的利刃。

他疯狂地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那本日记成了他的圣经,也是他的炼狱。她一笔一划记录下的日常,那些他忽略的关心,那些她藏起的委屈,那些她得知病情后的恐惧与坚强,还有那句“祝他幸福”,都变成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再也没有见过苏晴。他给了苏晴一大笔钱,断绝了所有联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悔恨和回忆。

此后余生,顾衍之活成了一个孤僻的符号。他变得阴郁,沉默,不再参加任何应酬。他巨大的财富无法给他带来一丝温暖。他常去的,只有郊外的墓园,一块小小的墓碑上,刻着“爱妻林晚”。

他一遍遍抚摸那冰冷的石刻,喃喃自语,说着那些迟到的道歉和爱语,但她永远听不到了。

他活得很长,很长。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结婚,生子,老去。而他,始终是一个人。他拒绝了一切可能开始的新感情,他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他的余生,是一场自我放逐的苦行,是对那个被他弄丢的女孩的漫长忏悔。

很多年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下午,静静死在了墓园林晚的墓碑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她笑靥如花的照片。

人们发现他时,他僵硬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解脱。

他终于,可以去寻找他的林晚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从未被爱过的女孩,在另一个世界,是否还愿意等他。

番外:予你朝夕(男主重生)

顾衍之在墓园冰冷的石碑前闭上眼,再睁开时,刺目的阳光让他恍惚。耳边是嘈杂的孩童嬉闹声,鼻尖是夏日的青草气息和……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竟在一个熟悉的院落——向阳福利院。他低头,看到了一双变小、稚嫩的手。

不是梦。时间洪流逆卷,将他抛回了二十年前。林晚还在的时候,她最无助、最需要爱的时候。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那排低矮的平房,凭着模糊的记忆和一种刻骨的直觉,停在一扇门前。他推开门。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窗外。她那么瘦小,头发枯黄,眼神里是同龄孩子没有的怯懦和早熟。那是他的晚晚,才六岁的林晚。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又因巨大的狂喜而战栗。他走过去,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受惊般回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小声答:“……林晚。”“真好听。”顾衍之笑了,眼眶发热,“我叫顾衍之。以后,我来陪你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