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幻象破灭
第二个打破她生活假象的，是李泽明。
他和其他粉丝都不一样。他成熟，稳重，打赏起来精准而高效，从不要求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连私信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他像是她混乱世界里突然出现的一座灯塔，可靠，明亮。他告诉她，他是一家科技公司的高管，婚姻不幸福，正在协议离婚。他说，薇薇，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的声音里有种特别干净的东西。
她信了。或者说，她愿意去信。在他提出见面时，她犹豫过，但那份被他构筑起来的、关于“理解”和“救赎”的幻象太过诱人。她摘下了直播时永远戴着的精致羽毛眼罩，赴了那场现实里的约。
餐厅灯光暧昧，他举止得体，无可挑剔。他甚至带来了离婚协议的复印件，上面女方的签名潦草而绝望。他说：“快了，薇薇，等我自由。”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浮木。直到那天下午，她刚打开直播，准备试音，一个陌生的女人像一道惨白的闪电，闯进了镜头。女人很瘦，脸色蜡黄，眼神却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棕色的农药瓶。
“李泽明！你看看她！看看这个婊子！”女人对着镜头嘶吼，声音破裂不堪，“你说公司上市前不能离婚，说股权不能分割！你说稳住她，套出她直播的黑料将来好用！我都录音了！你要逼死我，我就死给你们看！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
直播间瞬间爆炸。弹幕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屏幕。辱骂，嘲讽，看热闹的起哄……林薇僵在原地，耳边是女人尖锐的哭骂和李泽明在连线那头气急败坏的、试图辩解却被彻底淹没的声音。她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因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看着滚动的、充满恶意的文字……
她猛地切断了直播。
世界死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原来“干净的声音”背后，是更肮脏的计算。股权，上市，黑料……她不过是他商业棋局里一枚可以随意利用、随时抛弃的棋子，是他安抚妻子、转移矛盾的借口。那所谓的“理解”和“救赎”，廉价得像直播间里最虚伪的特效。
那天之后，“薇薇安”的人设开始崩塌。李泽明的妻子不时用各种账号来骚扰、曝光，真真假假的黑料满天飞。老粉丝在失望中离开，新的观众带着猎奇的心态涌入。她试图解释，但声音微弱如蚊蚋。平台发来警告，认为她的直播间“氛围不佳，存在风险”。
3 毒藤缠身
就在她以为一切已经糟到不能再糟的时候，张昊出现了。
他像一株有毒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最初，他只是众多新粉丝中的一个，ID叫“薇薇的唯一”，言语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偏执。他打赏起来毫无规律，有时是巨额礼物，有时只是几块钱的小玩意儿，但总会附上大段大段的、令人不适的告白。
“姐姐，你今天看了那个ID三秒，我不高兴。”
“姐姐，你只能是我的，我会清除掉所有碍眼的东西。”
“姐姐，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其他人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