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凛然。
“看够了?”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讥诮,“若是来看我何时断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苏妙心收回目光,看向他。她没有像普通深闺女子那样惊慌失措或低头垂泪,反而迎上他的视线,同样平静地开口:“二爷说笑了。蝼蚁尚且偷生,我只是在想,如何能活得稍微像个人一点。”
林惟之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归于沉寂,甚至更冷了些:“像个人?在这地方?痴心妄想。安分待着,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他闭上眼,明显拒绝再交流。
苏妙心却没有感到挫败。她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第一,他对自己的处境认知清醒且悲观;第二,他戒备心极重;第三,他并非愚钝之人。
而且,那碗药……或许是一个切入点。
她不再多言,默默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心里初步的计划渐渐成形:先想办法改善他的处境,他好了,她才有机会好。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尽管对方似乎并不愿意。
3 锋芒初露
机会来得很快。
侯夫人柳氏身边的嬷嬷突然带人闯进苏妙心的房间,声称夫人陪嫁的一支玉镯不见了,有人看见最后是苏妙心在附近徘徊。
不由分说,一番做作的搜查后,镯子果然从苏妙心唯一的破旧妆匣底层被“找”了出来。
“好你个下作东西!夫人心善给你一口饭吃,你竟敢行偷窃之事!”嬷嬷厉声呵斥,上前就要拿人,“跟我去见夫人!”
院子里围了不少下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讥诮表情。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百口莫辩。
但此刻的是苏妙心。她看着那枚成色普通的玉镯,心里冷笑,这栽赃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些,连现代职场倾轧的十分之一力度都不到。 就在嬷嬷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稳定:“嬷嬷且慢。”
嬷嬷动作一顿,被她突然的气势慑住。 苏妙心不看她,反而看向那拿着镯子的丫鬟:“这镯子,你是在何处找到的?”
丫鬟一愣,下意识回答:“就、就在你这妆匣底下……”
“妆匣底下?”苏妙心点点头,“我昨日整理房间,记得妆匣底下并无他物。嬷嬷是何时发现镯子不见的?”
嬷嬷皱眉:“自然是今早!”
“今早发现不见,便立刻来我处搜寻,并且果然搜到了?”苏妙心语气平稳,却步步紧逼,“效率真是高。请问嬷嬷,最后一次确认镯子还在是什么时辰?昨日夜间可曾查看?我这院子偏僻,昨夜似乎并无外人到来。若镯子早已丢失,为何偏偏今日才来搜寻?又为何直冲我这而来?”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逻辑严密,环环相扣。
那嬷嬷和丫鬟被她问得有些发懵,脸色开始不自然。
“再者,”苏妙心拿起那镯子,仔细看了看,“夫人陪嫁的镯子,想必珍贵。可我瞧着这玉质普通,内侧似乎也并无侯府或夫人母家的标记?嬷嬷确定这是夫人丢失的那支吗?会不会……是弄错了?”
她最后一句问得轻描淡写,却让嬷嬷冷汗瞬间下来了。这本来就是随便找的由头,一支普通的镯子,哪里会有什么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