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用力点头:“我知道,阿姨,我会的。”
就在这时,站台广播里传来列车即将进站的通知,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大家纷纷拎起行李,朝着列车进站的方向张望。林建军把苹果放进帆布包,紧紧攥着那张火车票,跟着人群慢慢往前挪。很快,一列绿皮火车轰隆隆地驶进站台,车身斑驳,车窗上还沾着灰尘,像是刚从遥远的战场归来。
火车停稳后,车门打开,乘务员大声喊着:“大家别挤,按顺序上车!” 林建军跟着人流挤上火车,一股混杂着烟味、泡面味、汗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喘不过气。车厢里早已坐满了人,过道上也站满了人,行李架上堆得满满当当,有包袱、网兜,还有几个军绿色的行李包,一看就是军人的东西。
林建军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是靠窗的位置,旁边已经坐了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本翻得卷边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正看得入神。林建军小心翼翼地把帆布包放在座位底下,尽量不碰到旁边人的腿,然后慢慢坐下,背靠着座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同志,你也是去南边出差?” 旁边的男人放下书,主动搭话,口音带着点南方的软糯。
“不是,我去柳州找个人,” 林建军回答,“给战友送点东西。”
男人点点头,又问:“你战友是在那边当兵?”
林建军心里一紧,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他牺牲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林建军摇摇头,“都过去了。” 他看向窗外,站台渐渐向后退去,火车缓缓开动,发出 “哐当哐当” 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漫长而沉重的旅程。
火车驶出市区后,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成了农田和村庄,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曳,地里的麦苗刚冒出一点绿芽,远远望去,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绿毯。林建军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搪瓷缸,想去接杯水,却发现过道上挤满了人,根本走不过去。
“我帮你去吧,” 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我正好也想去接水。”
林建军连忙道谢:“太谢谢了,同志。”
男人接过搪瓷缸,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林建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从口袋里掏出赵卫国的家书,轻轻展开,信纸已经有些脆了,上面的字迹是赵卫国特有的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红梅,见字如面。我现在在边境,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念。这里的天气比北方暖和,就是蚊子多,晚上睡觉总被叮得睡不着。不过战友们都很照顾我,大家一起训练、一起站岗,日子过得很充实。
你寄来的毛衣我收到了,很暖和,穿上它,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我把它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眼。你说等我回去,要带我去看柳州的柳江,说那里的水很清,岸边的柳树很漂亮,我都记着呢。
这次任务可能会有点危险,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等任务结束,我就回去找你,咱们一起回北方看雪,一起把军功章拼成完整的一块,挂在咱们家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