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男女主角是裴衍安拂姌的连载悬疑灵异小说《天工劫【大唐诡案簿】》是由作者“绿衣娘子”创作编写,喜欢看悬疑灵异小说的书友们速来,目前这本书已更新145488字。
天工劫【大唐诡案簿】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子时将近。长安城陷入宵禁的死寂,唯有巡夜武侯沉重的脚步声和金柝声,在空旷的坊道间回荡,如同为这座不夜城敲响的丧钟。
通化坊深处,异闻司那破败的院落,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值房内,崔元礼并未如往常般安寝。他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一盏孤灯映着他铁青而焦躁的脸。细长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目光不时扫向更漏。
裴衍……还没回来。
玄都观方向的巨大动静和冲天怨气,他早已收到心腹密报。武侯已经出动,封锁了那片区域。裴衍是死是活?千机匠是否落网?那要命的“三日之期”……
“笃——笃!笃!笃!” 一慢三快,子时初更的梆子声,从遥远的坊门传来,清晰地刺入耳膜。
时辰到了!
崔元礼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狠厉,猛地站起身!只要裴衍子时未归,或者回来时拿不出“确凿结果”,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其彻底打入尘埃!妻女?陋室?哼!到时候,连命都未必保得住!至于广运潭、人柱、鲁世宁……只要裴衍这个麻烦消失,他总有办法慢慢捂住!
就在他脸上刚浮起一丝狰狞笑意,准备唤王福进来布置时——
“砰!!!”
值房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一股蛮横而虚弱的力量,狠狠撞开!
冷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夜露的寒气,猛地灌入!吹得灯火疯狂摇曳,墙上崔元礼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乱舞!
门口,三个相互搀扶、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爬回的恶鬼,撞破了子夜的死寂!
正是裴衍、安拂姌,以及被安拂姌半背半拖、依旧昏迷不醒的李浊!
裴衍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毫无血色,后背衣衫破碎,凝结着大片黑红色的血痂和诡异的黑霜,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全靠安拂姌支撑才未倒下。安拂姌同样气息紊乱,嘴角带血,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住崔元礼。
“你……你们……”崔元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化为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们竟然活着回来了?!还带着那个老疯子?!
裴衍在安拂姌的搀扶下,艰难地向前踏了一步,每一步都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淡淡的血脚印。他无视崔元礼的震惊,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值房内炸响:
“崔元礼!三日之期!子时未过!你要的‘确凿结果’——在此!”
话音未落,裴衍猛地一扬手!
三样东西,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在崔元礼面前的紫檀木书案上!
第一件:一张染着暗红血迹、质地坚韧的名刺!正面,“鲁平之”三字在灯下刺眼夺目!背面,那齿轮与矩尺交织的图案,如同无声的控诉!
第二件:一枚黄豆大小、通体漆黑、散发着刺骨阴寒波动的晶石!甫一出现,值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几分,灯焰被压得低伏摇曳!
第三件:那本沾满血污、边角焦黑卷曲的格眼簿!簿册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推演文字、临摹的符文、结构图,如同铁证组成的恢弘阵图!
名刺!晶石!格眼簿!
三样东西,如同三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崔元礼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心上!
“鲁……鲁平之?!”崔元礼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后退一步,撞在椅背上,肥胖的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惊骇,“不可能!他……他早就该死了!当年鲁世宁满门抄斩,他怎么可能……”
“他不仅活着!”裴衍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割开崔元礼最后的侥幸,“他就是操控怨煞、制造柳莺儿血案、意图颠覆长安的‘千机匠’!这张名刺,是从他贴身内襟中搜出!这枚‘玄阴魄晶’(裴衍根据其特性命名),是他那‘七窍锁心匣’的核心!而这本格眼簿,记录了他所有罪行的来龙去脉、证据链条、推演过程!从广运潭人柱邪术,到琵琶杀人机关,再到玄都观伏杀!人证(李浊、安拂姌)、物证(名刺、晶石)、书证(格眼簿)——俱在!”
裴衍猛地指向崔元礼,眼中燃烧着正义的火焰:“而你!崔元礼!身为主簿,明知当年鲁世宁案有冤,明知广运潭人柱惨绝人寰,却为保官位,助纣为虐,掩盖真相!更在柳莺儿案发后,百般阻挠,甚至不惜以我家人相胁,妄图掩盖这滔天罪恶!你,就是这血案背后的帮凶!是长安城暗影里的蠹虫!”
“不!不是我!我没有!”崔元礼彻底崩溃了,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他指着名刺和晶石,语无伦次地尖叫,“是鲁平之!都是这个疯子!当年……当年通济渠新桥,根本不是什么工匠失足!是……是上面为了赶在‘永徽四年上巳节’前献礼,强令合拢!桥基不稳,才……才用了‘人柱’邪法!鲁世宁只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替死鬼!他儿子鲁平之侥幸逃脱,毁了容,怀恨在心……柳莺儿……柳莺儿是当年负责督造桥基的太乐署署丞柳遗直的女儿!柳遗直……柳遗直也是知情者和执行者之一!永徽四年桥成后不久,柳遗直就‘暴病而亡’,全家被没入教坊!那支金簪……就是柳家的东西!鲁平之找上柳莺儿,既是复仇,也是要拿回可能记录着当年真相的金簪信物!我……我只是个小人物!我只是奉命……奉命让这些事永远埋在地下啊!”
崔元礼如同倒豆子般,将埋藏了三十年的血淋淋的真相嘶吼出来!他彻底被裴衍抛出的铁证和自身巨大的恐惧击垮了!他瘫软在椅子上,涕泪横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永徽四年!上巳献礼!强令人柱!顶罪!柳遗直!柳莺儿的身世!金簪信物!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崔元礼崩溃的供词,彻底拼凑完整!
柳莺儿至死守护的金簪,不仅是家传,更是父亲罪孽与自身悲惨命运的见证!也是鲁平之复仇的导火索和必须收回的证据!
裴衍看着彻底崩溃的崔元礼,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沉重的悲凉。一将功成万骨枯,而长安城的繁华之下,又埋藏着多少如柳莺儿父女、鲁世宁父子这般,被碾碎的无辜与冤魂?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异闻司大门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撞门声和武侯的厉喝:
“开门!金吾卫奉命搜查!捉拿玄都观妖人同党!速速开门!”
是追捕的武侯!他们竟循着血迹和踪迹,找到了这里!而且直接抬出了金吾卫的名头!显然是得到了更高层的授意,要快刀斩乱麻!
崔元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猛地爆发出疯狂的光芒!他指着裴衍三人,对闻声赶来的王福和几名心腹差役嘶声尖叫:“快!快拿下他们!他们是玄都观妖人的同党!证据都是伪造的!他们要谋害本官!拿下!死活不论!”
王福等人虽然惊疑不定,但崔元礼积威犹在,立刻拔出腰刀,凶神恶煞地扑向摇摇欲坠的裴衍和安拂姌!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生死,只在一线!
安拂姌眼中厉色一闪,将昏迷的李浊小心放下,反手拔出腰间备用的短刃,就要拼命!
“别动!”裴衍却猛地低喝一声!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目光死死锁住扑在最前面的王福!就在王福的刀光即将及体的刹那——
裴衍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紧握的、那本染血的格眼簿,如同盾牌般,狠狠砸向王福的面门!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凝聚了所有精神、模仿自玄都观引爆“七窍锁心匣”频率的尖锐嘶鸣!
“嗡——!”
那嘶鸣声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干扰性!王福首当其冲,只觉得脑中如同被针刺,眼前一花,动作瞬间一滞!而裴衍砸出的格眼簿,不偏不倚,正拍在他脸上!簿册上那些沾染的怨煞黑霜和裴衍自身的血污,带着阴寒的气息糊了他一脸!
“啊!我的眼睛!”王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捂着脸踉跄后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差役也是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
“轰隆!”
异闻司的大门被彻底撞开!一队盔甲鲜明、手持火把长矛的金吾卫士兵,在一名队正的带领下,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前院!
“住手!”那名金吾卫队正声如洪钟,目光如电般扫过混乱的值房内外,瞬间锁定了瘫软如泥的崔元礼、持刀惊疑的差役、浴血对峙的裴衍安拂姌,以及地上昏迷的李浊和哀嚎的王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紫檀木书案上——那张染血的“鲁平之”名刺,和那枚散发着不祥阴寒波动的黑色“玄阴魄晶”!
队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是少数知晓当年鲁世宁案部分内情和近期高层对“怨煞异动”极度关注的人!
“异闻司主簿崔元礼!”队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尔等!所有人!放下武器!即刻随我回金吾卫衙门!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金吾卫的介入,如同冰冷的铁闸,瞬间锁死了局面。崔元礼面如死灰,彻底瘫倒。王福和差役们噤若寒蝉,慌忙丢下兵器。安拂姌也松开了短刃,警惕地护在裴衍身前。
裴衍看着被金吾卫控制住的崔元礼,又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名刺和晶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和冰冷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后背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三日之期……结果……”他喃喃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软倒。
“裴九郎!”安拂姌惊呼,一把将他抱住。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裴衍模糊的视线扫过那枚被金吾卫队正小心拿起、装入特制铅盒的“玄阴魄晶”。
他似乎看到,在那深邃的黑色晶石核心,一缕极其微弱的、比黑暗更深沉的暗紫色幽光,如同沉睡的毒龙之眼,极其诡异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比广运潭人柱、比七窍锁心匣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贪婪的阴寒意志,仿佛透过晶石,向他投来惊鸿一瞥!
那不是鲁平之的力量……那是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划过即将沉寂的脑海,随即,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窗外,子时的更鼓,沉闷地敲完了最后一响。
长安的第一场秋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冲刷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风暴的城池,也冲刷着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
异闻司的灯,在风雨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