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强烈推荐一本好看的历史脑洞小说——《虞鼎记:从神童到异姓王》!本书以萧景琰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作者“晚风邮递员”的文笔流畅,让人沉浸其中。目前小说已更新167815字,千万不要错过!
虞鼎记:从神童到异姓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萧远山那道裹挟着雷霆之势的命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在沉寂的萧国公府乃至整个玉京城激起了滔天巨浪。
国公府后院的匠作坊,灯火彻夜通明。厚重的门板被赵铁柱带来的亲兵把守得密不透风,只听得里面锯木声、刨削声、铁锤敲击声、粗豪的号子声响成一片,如同战鼓在深夜里擂响。赵铁柱那张刀疤脸在火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他抱着膀子,像一尊门神般钉在作坊门口,目光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运送木料的仆役。工部营造司的库房大门被硬生生砸开,上好的硬木被国公府的手令强行征调,一车车冒着风雪运入府中。营造司的小吏哭丧着脸,却不敢多言半句。
前院更是人声鼎沸。王管家带着一众得力管事,顶着鹅毛大雪,连夜叩开了玉京十几家最大禽畜商行东家的府门。国公府的名帖就是金字招牌,更何况是“高价无限量收购鸭绒鹅绒”的豪横手笔。商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初时惊疑不定,待看清国公府管事手中沉甸甸的定金银锭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手令,立刻像打了鸡血般跳起来。无数信使骑着快马冲入茫茫雪夜,奔向京畿四郊的养殖场。一时间,整个玉京周边的鸭鹅仿佛遭遇了灭顶之灾,被成批宰杀,腹下最细软厚实的绒毛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装袋、过秤,如同雪片般汇向萧国公府。
府内,临时腾出的几个大院落成了巨大的“羽绒加工场”。数十名手脚麻利的仆妇被紧急召集,在管事嬷嬷的指挥下,点起无数炭盆,烧开大锅的沸水。一袋袋带着腥臊气的原始鸭绒鹅绒被倾倒出来,先用滚烫的热水反复淘洗,祛除油脂污垢,再摊开在铺着干净粗麻布的巨大竹匾上,置于炭盆烘烤的暖房里小心烘干。空气中弥漫着禽羽特有的气味和炭火的焦灼,仆妇们的手在冰冷的水和滚烫的蒸汽中交替,冻得通红,却无人敢有丝毫懈怠。清洗、烘干、分拣、装袋…一道道工序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高效运转。
整个萧国公府,如同一架在风雪中高速开动的战争机器,为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雁门关,为了那素未谋面却在冰天雪地中挣扎求生的将士,疯狂地燃烧着。
萧景琰被父亲严令待在温暖的内院,不许踏出半步。他知道,自己抛出的“童言”已经点燃了燎原之火,此刻任何多余的关注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坐在暖阁的窗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听着前院后宅隐约传来的喧嚣,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掌心一片湿冷的汗渍。焦虑、期待、还有一丝对未知后果的忐忑,在他小小的胸腔里交织翻滚。
“琰儿,”林氏端着一碗温热的牛乳羹走进来,看着儿子趴在窗边单薄的背影,心头一酸。她将羹碗放在小几上,走上前,轻轻将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裹在儿子身上,顺势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别担心,你父亲…在尽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萧景琰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馨香,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声音闷闷的:“娘亲,琰儿只是…只是不想看到将士们挨冻受饿…琰儿画的雪橇…真的有用吗?”
“有用的,一定有用的。”林氏的声音温柔却坚定,像是在安慰儿子,也像是在说服自己,“你父亲看过了,说那是奇思妙想,是救命的东西!我儿的心意,老天爷会看见的。”她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目光却投向窗外风雪肆虐的北方,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忧惧。边关的战报,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 * *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七天,整整七个日夜的不眠不休!国公府的匠作坊里,第一批五十架大小不一的雪橇终于赶制完成!这些雪橇结构简单至极:硬木打造的船型底座,前端高高翘起以破开雪浪,底部镶嵌着打磨光滑的铁制滑板。大的足以承载千斤粮袋,由两匹健马拖拽;小的仅容单人站立,可由人力拉动或狗群牵引。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府内空地上,在雪光映衬下,散发着粗犷而实用的气息。
与此同时,第一批经过清洗、烘干、分拣的鸭绒鹅绒,足有数千斤,被打包成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巨大麻袋,堆满了府中的库房和走廊。那蓬松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和阳光暴晒后的暖意,与外面凛冽的寒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七日深夜,书房内烛火通明。萧远山看着赵铁柱呈上的雪橇实物和堆积如山的羽绒包,连日操劳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迸射出如释重负又充满决绝的光芒。他拿起桌案上早已拟好的奏章,墨迹早已干透。
“赵铁柱!”萧远山的声音沙哑却如同金铁交鸣。
“末将在!”
“点齐府中亲兵精锐一百人!押运这第一批雪橇、羽绒,连同本公奏章,即刻启程!六百里加急,星夜兼程,直送雁门关!路上若有任何宵小阻拦,无论何人,格杀勿论!”萧远山将奏章和一枚代表着最高权限的玄铁令牌重重拍在赵铁柱手中。
“末将遵令!人在货在!货失人亡!”赵铁柱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声如洪钟,刀疤在烛光下跳动,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他深知,这趟差事,九死一生!不仅要穿越被大雪封锁的崎岖山路,更要提防沿途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但他更知道,自己押送的是数千边关袍泽活命的希望!
风雪呼啸的黎明前,国公府的侧门悄然洞开。一支由精悍士卒、满载的雪橇车队和驮着巨大羽绒包裹的骡马组成的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黑色长龙,无声地汇入玉京城外茫茫无际的雪原,朝着北方烽火连天的雁门关,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沉重的雪橇在深厚的积雪上滑行,果然远比寻常车轮迅捷平稳,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迅速被漫天风雪覆盖。
* * *
玉京城内的暗流,并未因这支队伍的离开而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次日早朝,太极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冰封。永兴帝高坐龙椅,面色阴沉。北境野狐岭失守、雁门关告急的噩耗,如同瘟疫般在朝堂上蔓延,恐慌与相互推诿指责的低语声嗡嗡作响。
户部尚书陈文远,一个面团似的老臣,正苦着脸出班奏道:“陛下,北境军情十万火急,臣等寝食难安!然…去岁南方水患,赈济已耗空大半库银;今冬大雪,各地请拨修河款、赈灾款之奏疏堆积如山…国库…实在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啊!雁门关所需之巨额粮秣、冬衣、军械,非臣等不愿拨付,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声音悲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兵部侍郎孙立紧随其后,一脸无奈:“陛下,兵员缺额亦是难题!北境连年征战,兵员损耗巨大,京畿卫戍及各地镇守兵马皆有定数,不可轻动。若强行从内地抽调,一则兵备松弛恐生内乱,二则新兵未经战阵,长途跋涉赶赴北境冰天雪地,非但不能解围,恐徒增伤亡,动摇军心啊!”
工部匠作大监也哭丧着脸补充:“…关隘修缮所需之巨木、石料、灰浆,转运艰难,工匠不足,非朝夕之功…且值此隆冬,滴水成冰,泥水之工根本无法进行…”
一派愁云惨雾,仿佛雁门关之围已是无解死局。端坐龙椅的永兴帝,眉头越锁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龙椅扶手,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失望在胸中翻腾。难道堂堂大虞,竟要坐视北境门户洞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中,一个沉稳如山的脚步声响起。萧远山身着朝服,大步出班,魁梧的身躯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瞬间割裂了殿内压抑粘稠的空气。他看也不看那几个哭穷诉苦的官员,径直向龙椅上的永兴帝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同惊雷炸响在太极殿:
“臣,萧远山!启奏陛下!雁门关将士浴血死守,粮尽援绝,冻馁交加!此非将士不勇,实乃后勤不继,天时不利!臣斗胆,已于府中筹措一批应急御寒之物,并献上改良雪地转运之法!第一批物资并押运之军士,已于昨夜星夜兼程,驰援雁门关!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此法此物,或可解雁门关燃眉之急,暂稳军心!”
“什么?!”满朝哗然!
户部尚书陈文远惊得差点跳起来:“萧国公!你…你竟敢私自动用府库?擅自调兵?此乃僭越!此乃大罪!”他抓住机会,立刻扣上大帽子。
兵部侍郎孙立也一脸惊疑:“改良雪地转运?御寒之物?国公爷,此等军国大事,岂能儿戏?敢问是何神物,竟能解数万大军冻馁之危?”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隐隐的嘲讽。
永兴帝的目光却猛地锐利起来,紧紧盯着萧远山:“萧卿,此话当真?是何法?何物?速速道来!”
萧远山挺直脊梁,无视那些质疑的目光,朗声道:“回陛下!臣所献之法,名曰‘雪橇’!以硬木为底,滑板为足,牛马或人力拖拽,专为雪地冰面疾行而设,其速远胜车马,运力倍增!臣府中工匠已试制成功!至于御寒之物…”他略一停顿,声音更加沉凝,“乃是收集京畿鸭鹅腹下细软绒毛,经沸水清洗曝晒,填充衣物夹层!此物轻软蓬松,保暖之效,远胜芦花柳絮,更兼易得价廉!臣已收购数千斤,随雪橇同运!”
“鸭…鸭鹅绒毛?”工部匠作大监第一个失声叫出来,脸上写满了荒谬,“国公爷!您莫不是被小人蒙蔽?那等禽羽腥臊之物,焉能御寒?塞入军衣,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正是!”户部尚书陈文远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声音都尖利起来,“国公爷爱兵之心可嘉,然此等…此等匪夷所思之物,耗费巨资,若抵至关隘却毫无效用,岂非寒了将士之心,更是贻误军机!其罪难恕!”
质疑、嘲讽、攻讦之声瞬间甚嚣尘上。整个太极殿如同炸开了锅。几乎无人相信那闻所未闻的“雪橇”和“鸭绒”能起什么作用,更将萧远山此举视为病急乱投医的鲁莽,甚至是别有用心、收买军心的僭越之举!
萧远山孤身立于殿中,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或怀疑、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怒涛中的礁石。他面色沉静,目光却如寒冰,扫过那些聒噪的面孔,最后落在龙椅上沉默不语的永兴帝身上,再次深深一躬:
“陛下!事急从权!雁门关危在旦夕,将士们正在拆屋烧椽,以雪充饥!朝廷诸公在此争论不休,可曾想过关城之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冻毙倒下?臣所献之法此物,成与不成,皆在雁门关见分晓!臣愿立军令状!若此批物资运抵而无用,若雁门关因之失守,臣萧远山,愿自缚请罪,枭首以谢天下!”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以身家性命为注的惨烈决绝!殿内的喧嚣瞬间被这惊雷般的誓言压了下去。
永兴帝看着殿下那昂然挺立、须发皆张如同护崽雄狮般的萧远山,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悲愤与孤注一掷,心中那团冰冷的火焰仿佛被点燃了一丝。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声道:“够了!”
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萧卿赤胆忠心,临危献策,其情可悯!其志可嘉!雪橇羽绒,是否有效,待雁门关军报便知!然,国事艰难,岂能全赖萧卿一府之力!”永兴帝目光锐利地扫过噤若寒蝉的户部、兵部、工部官员,“着令户部,即刻从内帑拨银十万两,全力采购御寒物资,以萧卿所献羽绒之法优先!工部,征调京畿所有匠户,按萧卿所献雪橇图样,日夜赶制,不得有误!兵部,速调京营辅兵三千,专司转运之事!延误者,斩!”
一连串旨意,如同冰雹砸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陈文远、孙立等人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多言半句,慌忙领旨。
一场朝堂风暴,在永兴帝的强力干预下,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暗流之下,无数道阴冷的目光,已牢牢锁定了萧国公府。雪橇与羽绒,这两个寄托了无数希望的“奇物”,连同萧远山那惊世骇俗的军令状,如同沉重的枷锁,悬在了整个萧氏一族的头顶。
* * *
风雪,似乎更急了。
玉京的纷扰,被呼啸的北风远远抛在身后。赵铁柱率领的押运队,正经历着炼狱般的征程。
出了京畿平原,进入北境山地。山路本就崎岖难行,此刻更是被深达数尺的积雪彻底覆盖,白茫茫一片,难辨路径。狂风卷着雪粒子,如同钢刀般抽打在脸上,瞬间就能冻僵裸露的皮肤。呵气成冰,眉毛胡须上结满了厚厚的白霜。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快!再快!”赵铁柱的吼声在风雪中显得嘶哑破碎,他亲自在最前方开路,魁梧的身躯半弓着,像一头在雪浪中搏击的巨熊。手中的长刀,既是武器,也是探路的拐杖。沉重的雪橇在深雪中滑行,虽然比车轮省力,但拖拽的牛马和人力也早已疲惫不堪。骡马打着响鼻,喷出的白气瞬间凝结,口鼻处挂着冰溜子。负责拖拽小型雪橇的士兵和民夫,更是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汗水浸透内衫,被寒风一吹,立刻冻成冰甲,刺骨钻心。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风雪。一名拖拽雪橇的士兵脚下一滑,连人带橇翻进了路旁被积雪掩盖的深沟!沉重的雪橇砸下,瞬间将他的一条腿压得血肉模糊!
“救人!”赵铁柱目眦欲裂,带人冲过去。
沟很深,积雪掩埋了大半。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人和雪橇拖上来。那士兵的右小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破棉裤和皮肉露在外面,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又在极寒中迅速冻结成暗红的冰坨。剧痛和寒冷让他的脸扭曲变形,牙齿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兄弟!挺住!”赵铁柱一把撕下自己内衬还算干净的衣襟,死死勒住他部的动脉,减缓失血。他环顾四周,风雪茫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救治的条件。
“队…队长…”那士兵眼神涣散,嘴唇乌紫,断断续续地说,“别…别管我…货…货要紧…”
赵铁柱看着那张年轻却因痛苦和寒冷而扭曲的脸,看着他那条注定废掉的腿,再看看身后长长的、承载着雁门关希望的队伍,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狠绝的泪光,嘶吼道:“给他裹上厚毯子!捆在备用雪橇上!继续走!谁也不许掉队!掉队就是死!”
队伍在沉默中再次启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伤员的呻吟在风雪中微弱下去。不断有人倒下,或是冻僵,或是力竭,或是失足摔伤。每一次停顿,都意味着更多体力的消耗和死亡的逼近。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一股要将这救命的物资送到袍泽手中的执念!
当这支伤痕累累、减员近三成的队伍,终于看到远方风雪中如同巨兽匍匐的雁门关轮廓时,已经是出发后的第十二天深夜。关城上,火把稀疏,死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望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尸臭。
“什么人?!止步!”关墙上传来守军嘶哑警惕的喝问,弓弦拉动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清晰。
“玉京!萧国公府!援兵!物资!”赵铁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寒风中飘散。
城墙上沉默了片刻,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惊呼和骚动。
“快!快开城门!是国公爷的人!国公爷派人来了!”一个激动得变了调的声音狂喊起来。
沉重的、仿佛锈死的巨大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昏黄的火光从门缝里透出,映照出赵铁柱和他身后队伍如同雪人般的身影,还有那一架架满载的雪橇和鼓鼓囊囊的麻袋。
当赵铁柱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踏着厚厚的积雪,第一个迈入雁门关那冰冷彻骨的城门洞时,迎接他的,是无数双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充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睛里,有惊疑,有茫然,更多的是如同濒死者看到最后一根稻草般的、令人心悸的渴望!
寒风吹过城头残破的军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雁门关,这座浴血孤城,终于等来了第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而萧景琰那稚嫩肩膀上的重压,此刻,才刚刚随着第一批物资的抵达,传递到了这铁与血浇铸的雄关之上。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