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产房里的初遇,老银杏下的约定
1998年的深秋,家属院门口的老银杏树第一次落下金黄的叶子时,陈默和林晚的人生就缠在了一起。
市医院的产房外,陈爸爸攥着皱巴巴的烟盒,来回踱步,烟蒂在地上积了小半堆;隔壁的林爸爸则捧着本《唐诗三百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两家的媳妇在同一间产房待产,只差了半个月的预产期,却偏偏选在了同一天发动。
“生了!是个小子!嗓门真亮!”护士抱着裹在粉布包里的陈默出来时,陈爸爸的烟盒“啪嗒”掉在地上,冲上去就想抱,却被护士笑着拦住:“别急,先称重,七斤二两,健康得很!”
没等陈家人乐够,隔壁产床的林晚也出生了,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只有在陈默的哭声传过来时,才会轻轻皱一下小眉头,像是在抱怨“吵死啦”。
后来两家妈妈总拿这事调侃:“你家默默那嗓门,差点把晚晚的初印象全毁了!”陈默妈妈边说边给林晚织着鹅黄色的小毛衣,针脚细密,“不过也怪,就他那哭声,晚晚听着听着还能睡着,别人哭她倒醒。”
林晚妈妈抱着刚满月的林晚串门时,陈默已经能趴在床上蹬腿了。他穿着林爸爸给买的小老虎连体衣,看到被抱过来的林晚,突然停止了蹬腿,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碰了碰林晚的脸颊——软乎乎的,像碰了块棉花糖。
林晚被碰得眨了眨眼,没哭,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像是笑了。
“哎哟,这俩孩子,缘分早定了!”邻居张奶奶凑过来看,笑着拍了拍陈默的小屁股,“默默以后可得护着妹妹,别让别人欺负她!”
陈默似懂非懂,又伸手碰了碰林晚的手,小手指勾住了林晚的指尖,像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宝。
两家住在家属院最里面,门对门,中间隔了条窄窄的水泥路,路边就是那棵老银杏树。陈爸爸是机械厂的工程师,每天下班回来,总会先去林晚家,把林爸爸从学校带回来的学生作业搬过来——美其名曰“帮忙批改”,其实是想蹭林妈妈做的糖醋排骨;林爸爸是语文老师,周末总带着陈默和林晚去公园,给他们讲银杏叶的故事:“这叶子像小扇子,能扇走夏天的热,也能留住秋天的香。”
陈默三岁那年,迷上了撩拨邻居家的大黄狗。大黄狗是退伍军犬,温顺得很,却架不住陈默天天拽它尾巴。有次陈默拽得太用力,大黄狗“汪”了一声,吓得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林晚本来在旁边玩积木,见状立刻爬过去,从口袋里掏出颗被攥得发软的水果糖,塞到陈默嘴里:“默默哥哥,不哭,吃糖糖。”
那是林晚第一次把自己的糖分给别人。陈默含着糖,甜味在嘴里散开,哭声渐渐停了,他抹了把眼泪,把手里的小卡车玩具塞给林晚:“给你玩,我不抢了。”
从那以后,陈默的口袋里总装着两颗糖——一颗自己吃,一颗给林晚;林晚的积木盒里,总会留一个位置给陈默的小卡车,哪怕他有时候会把积木堆得乱七八糟。
两岁那年春天,家属院组织去公园赏花。陈默挣脱陈妈妈的手,摇摇晃晃奔向一丛杜鹃花,林晚也迈着小短腿跟上去。没跑两步,陈默脚下一绊,“啪”地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鲜血渗出来,他张嘴就哭,声音响彻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