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复查。怕冷。
餐桌正对面，还挂着她和江临的婚纱照。照片里，江临的嘴角难得地牵起一点点弧度，她依偎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眼底全是光。那时，赵若若是她的伴娘，忙前忙后，比谁都高兴，抱着她说：“念念，你一定要幸福，你和江临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
苏念缓缓放下发烫的手机，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袭来，比她这半年来忍受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她猛地弯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那声痛哼溢出来。
今早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又萦绕在鼻端。
医生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声音，和眼前跳跃的烛光诡异地重叠在一起：“苏小姐，您已经是胃癌晚期……广泛转移。剩下的时间，最多……三个月。”
“鉴于您的情况，手术治疗意义不大，我们建议……”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好像很平静，平静地接过那一沓沉重的检查报告，甚至还对一脸歉疚的医生说了声“谢谢”。
然后她去了超市，买了最新鲜的鸡蛋和奶油，挑了江临最喜欢的那家红酒。她记得他很多年前偶然说过，小时候生日，总盼着能吃上一口奶油蛋糕，哪怕只有一点点。
五年婚姻，她一直在学，怎么做他喜欢的蛋糕，怎么做他喜欢的菜，怎么做好名不副实的“江太太”。
她以为，石头总有一天会被捂热。
烛火猛地爆开一个灯花，又倏然暗下去一截。
胃里的绞痛慢慢平息，只剩下无休无止的钝痛，盘踞在那里，提醒着她生命的倒计时。
就在这片死寂里，门铃突然发了疯似的响起来，尖锐又急促，一下接着一下，混着砰砰的砸门声，毫无礼貌可言。
苏念怔了怔，这个时间点……
她撑着桌子，缓慢地站起身。胃部的隐痛让她动作有些滞涩。她走到玄关，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是江临那个被宠坏了的妹妹江琳，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猫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恶意，嘴里嚷嚷着：“快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躲着干嘛？”
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飞速滚动。
「替身姐姐开门迎客啦！」
「正主回来了，冒牌货还不自觉点滚蛋？」
「让我们看看鸠占鹊巢的黄脸婆长啥样！」
「心疼若若女神，一回来就要看到这个！」
「琳琳干得漂亮！揭穿她的真面目！」
苏念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滚过，看着江琳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胃里的不适，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涌进来，刺得她微微眯了下眼。
江琳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吓了一跳，但立刻把手机镜头对准了她，声音拔高，矫揉造作：“宝宝们看！这就是我哥不喜欢的那位，苏念！结婚五年连我哥的心都抓不住，现在若若姐回来了，某些人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吧？”
弹幕刷得更疯了，污言秽语几乎淹没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