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今刚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交代下去,耳边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她随手拿起手机,屏幕上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容城
“喂,你好。”
她划过接听键,侧着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利落地将最后几份文件归拢、分类。
下午要见一个黔市的重要伙伴,晚上还得飞回蓉城,她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
听筒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仿佛对方在犹豫。
打错了?言今微微蹙眉,正准备挂断,一个低沉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男声传了过来。
“……喂。”
这个声音……
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击碎了平静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模糊而久远的涟漪。言今的心跳漏了一拍,动作也随之停滞。
“你是……?”
“不记得我了吗?”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还有某种她几乎已经遗忘的、熟悉的韵律。
言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时间宝贵,她不喜欢这种猜谜游戏。“您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短暂的几秒,却仿佛被无限拉长,跨越了漫长的光阴。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清晰地叩击在她的耳膜上:
“是我,丫头。”
——“丫头”。
两个字,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猛地插入了记忆最深处的锁孔。
“咔哒”一声,锈迹斑斑的闸门轰然打开,被刻意遗忘的过往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倾泻而出,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训练场上,她恶作剧地给他使绊子,他却总能轻易识破,最后只留下一个无奈又纵容的微笑。
……结了厚冰的丽景湖上,他小心翼翼地教她保持平衡,
她却笨拙地将他一同扑倒在冰面上,冷冽的空气里回荡着两人畅快的笑声。
……夕阳将公园的巨大岩石染成温暖的橙色,她吃完一个甜筒冰激凌,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
他冷不防地低头,温热的唇畔掠过她的嘴角,吻掉那一点残留的奶油,留下她瞬间爆红的脸颊和如鼓的心跳。
……第一次偷尝禁果,他紧张得像一把僵硬的弓,莽撞的进入她的那一刻,脸上的汗水滴落在她粉色脖颈上,她疼得轻哼一声,却并未推开他,而是紧紧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还有那场狼狈不堪的分别。
灰蒙蒙的天空下,她看着他坐进出租车,背影决绝,车子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角,也仿佛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她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的温度都被抽空了。
那一幕幕,鲜明得刺眼,恍如昨日;又模糊得遥远,好似上辈子的经历。
言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翻涌的回忆中抽离。
她坐直身体,将手机重新握回手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礼貌,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疏离:
“是你呀,好久不见。”
耳边传来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岁月似乎将它打磨得更加醇厚:“的确很久不见。
你现在哪里?我在蓉城……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听到“蓉城”两个字,言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是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