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阳光……叶片……
一个荒谬的、却无比清晰的认知,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混乱的意识:
他……**在一棵树里**?
他寄生在了一棵……**树**的里面?!
那涌入的陌生记忆——泥土、阳光、疲惫、守护、对砍伐者的愤怒、“阿木”的呼唤——此刻都有了来源。
他,诺,或者说曾经是诺的那个意识碎片,现在被困在了一棵不知名的、似乎拥有着微弱自我意识的树木的生命核心之中!
那温暖的屏障,是它的生命领域。那混乱的色彩与信息,是它内部的生理活动。而那强烈的排斥,是它对入侵者的本能抵抗。
现在,抵抗暂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僵持的、充满不安的寂静。
诺(暂且还这么称呼他)能感觉到这棵树的“意识”——一种朦胧的、基于本能和简单情感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纯粹的存在。它很“困惑”,很“不舒服”,对他这个强行闯入的、散发着冰冷与死亡气息的“异物”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和排斥,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将他驱逐。
是因为他太“坚硬”了?还是因为他动用“黄泉代码”进行的强行定义,暂时迷惑了这棵树简单的生命逻辑?
他不知道。
他尝试着移动,却发现根本做不到。他的“存在”已经和这棵树的生命信息紧密地、畸形地纠缠在了一起。他成了它的一部分,一个癌变的、拥有自我意识的部分。
他抬起头(如果他有头的话),透过那层木质和生命能量的阻隔,“望向”外界。
模糊的绿色光晕中,他看到了晃动的光影,大概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他听到了远远传来的、熟悉的……**人声**?
不是代码语言,是正常的、带着当地口音的、惊恐未定的人声!
“……塌了……全塌了……”
“……老槐树……没了……”
“……诺娃子……也找不见了……”
“……邪门……太邪门了……”
是村里的幸存者!
他们还活着!村子……似乎并没有被完全抹除?“清道夫”在确认“镜花水月”的假象后,真的离开了?只是摧毁了老槐树节点?
那他现在在哪里?就在村子附近?在某一片树林里?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但他无法开口询问,无法移动查看。
他只能被动地“待”在这棵树里,感受着阳光、风雨,听着远处幸存者的议论,同时与自己这诡异的“新家”那懵懂而警惕的意识互相感知、互相折磨。
他活下来了。
但付出的代价是——他失去了身体,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变成了一个寄生在树里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而那来自星空的威胁,那神秘的“观察者”,那被窃取的“轮回”……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了,又仿佛只是潜伏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爆发的时机。
他在这棵陌生的树里,重新“睁开了眼”,面对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既真实又荒诞的世界。
一个新的,更加诡异的囚笼。
3 混沌根须觉醒
故事的篇章,在这一片模糊的绿色光晕和沙沙的叶响中,诡异地……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