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是其他“编织者”？是“黄泉”体系在其他试验场的火种？还是……走上了其他道路的、类似的“代码”持有者？
信息太少，距离太远，他无法理解，无法交流。
但仅仅是**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仅仅是这样微不足道的、隔靴搔痒般的“连接”，就带来了一种诺从未体验过的、撼动灵魂的冲击！
他不再是孤独地面对冰冷的星空、诡异的代码和莫测的观察者。
在这片浩瀚而残酷的宇宙背景下，存在着**同类**。
哪怕他们彼此永不相见，哪怕他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甚至可能互为陌路或敌人……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对“肃正协议”和“观察者”那套冰冷逻辑的、活生生的**反驳**！
“镜花水月”计划，初代编织者赌上一切想要保住的，难道不仅仅是“黄泉”的传承，更是这种……**可能性**？是生命在既定规则下，挣扎出的、不同的**出路**？
他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这念头本身也模糊不清。
但他能感觉到，内心深处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在那遥远星火的照耀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求生本能、也不同于愤怒反抗的**新的东西**，如同冻土下顶出的第一株嫩芽，悄然萌生。
那是……**好奇**？
对那未知结构的好奇，对那些遥远信号的好奇，对自身“代码”可能性的好奇，甚至……对那窃取“轮回”的“观察者”其真正目的的好奇。
这好奇如此微弱，与他庞大的绝望和虚弱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确实存在着。
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宇宙深空中，一颗基本粒子那微不足道、却违背了热力学定律的……**随机跳动**。
诺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因为这微不足道的“跳动”，竟然……**暂停了消散的趋势**。
他依旧悬浮在冰冷的黑暗里，残破，濒死，记忆模糊，前途未卜。
但他不再仅仅是等待着被磨灭的“错误”。
他成了一个……**提问者**。
哪怕他的问题无人听见，哪怕他可能下一秒就彻底湮灭。
他向着那无边无际的、冷漠的黑暗，向着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同类”信号，向着所有可能存在或不存在的倾听者，发出了他无声的、也是最初的疑问：
**你们……是谁？**
**我……又是什么？**
黑暗依旧。
但在这片孕育着死亡与终结的虚无里，一粒渺小的、带着疑问的种子，已经落下。
2 树中的囚笼
尽管它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发芽。
冰冷。虚无。
那由遥远“同类”信号带来的、如同星火般的悸动，并未持续太久。共鸣过于微弱，距离是无法跨越的天堑，它们更像是一幅悬挂在绝望深渊对面的、可望不可即的星图，映照出他此刻的孤独与渺小。诺的意识重新沉入那片粘稠的、信息坟场般的黑暗介质中，如同溺水者最终放弃了挣扎，向着更深的黑暗沉降。
思考停滞了，连那刚刚萌芽的“好奇”也迅速被疲惫和虚无感覆盖。结束吧，就这样彻底消散，融入这片永恒的寂静，或许才是最终的解脱。
就在他意识最后的微光也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