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全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
我被他盯上了。
05
王建国那句带着笑意的警告，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确信，我的方向是对的。
车祸，绝对和经济开发区脱不了干系。而王建国，就是那张网的中心。
我必须进去看一看。
我用陈书记给的钱，去旧货市场淘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西装，虽然袖子有点长，但至少看起来不像个下岗工人了。
我又去印了一盒名片，头衔是“南粤投资公司，项目考察员，李明”。
准备妥当后，我坐上了前往经济开发区的公交车。
九十年代的经济开发区，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一边是刚刚封顶的崭新厂房，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另一边，却是成片的断壁残垣，拆了一半的民房像一个个张着大嘴的怪兽，墙上用红漆刷着巨大的“拆”字。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柴油的味道。
我捏着那盒假名片，心里直打鼓。
我以一个外地来考察投资环境的小老板的身份，混进了开发区管委会。
管委会的人对我这个“财神爷”很客气，派了一个姓赵的科长陪着我。
我一边假装饶有兴致地听他介绍开发区的优惠政策，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我看到，在一些拆迁工地的废墟上，有当地村民拉着白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暴力拆迁，还我家园”的字样，但很快就被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给扯掉了。
赵科长看到了我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一些刁民，思想工作没做好，不影响大局，不影响大念想。”
我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附和道：“是是是，发展嘛，总会有点小摩擦。”
在路过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时，我看到工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承建单位的名字——宏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宏图”？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赵科长：“赵科长，这个宏图公司，实力很雄厚啊，在开发区拿了不少项目吧？”
赵科长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李老板好眼力！宏图公司可是我们开发区的明星企业，王市长亲自引进来的，实力没得说！”
王建国亲自引进的！
我的心又是一沉。
我借口要去工地上看看实际的施工情况，赵科长欣然同意。
工地上机器轰鸣，一片繁忙景象。
我利用自己懂机械的优势，装模作样地对着一台正在作业的挖掘机指指点点。
“你们这台小松的机器，液压系统好像有点漏油啊，得赶紧修，不然影响工期。”
旁边几个正在休息的老工人，听到我这话，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满脸沧桑的老工人搭腔道：“老板，你还懂这个？”
我笑了笑：“以前在厂里跟这些铁疙瘩打交道，懂一点皮毛。”
一来二去，我就跟这几个老工人聊熟了。
我给他们递上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老师傅们，你们一直都在这儿干活吗？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事儿？”
一个老工人抽了口烟，想了想，说：“要说特别的事，前段时间，倒是有个城里来的老头，天天来我们这儿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