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
总经理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虚脱。会议室里死寂一片，只剩下中央空调还在不识趣地低声嗡鸣。创科能源，这家曾经在新能源领域颇有名气的明星企业，历时一年多的挣扎后，终于在今天正式宣告破产清算。
员工们沉默地起身，鱼贯而出，没人交谈，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沉闷。林澈坐在靠门的位置，没动。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鳞次栉比的高楼像一片冰冷的钢铁丛林，而他，不过是这片丛林里一只即将失去栖身之所的微末生物。
三个月前，他还是国内顶尖学府H大物理系意气风发的毕业生，怀揣着改变世界能源格局的梦想踏入创科。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他那些关于新型储能材料、关于聚变约束构型的奇思妙想，在项目经理看来，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学生气”，远不如优化现有电池管理系统百分之三的效率来得实在。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破了他的怔忡。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林澈先生：基于您在H大期间于《应用物理快报》上发表的‘碳纳米管宏观结构力学模型模拟’论文，以及导师李振华教授的高度推荐，现邀请您参与一项国家重点基础科研项目‘南天门计划’的初步遴选面试。地点：西山省国防科工局第四研究院（北门）。时间：今日下午15:00。请携带身份证件及本短信。联系人：苏主任。备注：此项目涉密，请勿对外泄露。”
短信内容简洁，措辞官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
林澈愣住了。
《应用物理快报》？那只是他大四时一篇不起眼的模拟计算论文，探讨的是超长碳纳米管缆绳在特定应力下的理论稳定性，属于基础中的基础，他自己都快忘了。李教授居然还记得，还推荐了他？
国家重点基础科研项目？“南天门计划”？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过于宏大，甚至带着点科幻色彩。西山省国防科工局？那地方他知道，在市郊，戒备森严，寻常人根本靠近不了。
诈骗短信？不像。信息太具体了，提到了他的论文和导师，而且地点是实打实的官方机构。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失业的阴霾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疑虑和某种隐秘期待的情绪冲淡。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半。从这里赶到西山北门，差不多刚好。
去！为什么不去？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
郊区的公路上行驶，两旁的建筑逐渐稀疏，绿意增多。西山脚下，一片灰白色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里，高墙、电网、醒目的警示标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在北门，荷枪实弹的卫兵检查了他的身份证和短信，又用一个黑色的仪器扫描了他的瞳孔，反复核验了足足五分钟才放行。一名穿着常服、表情刻板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门内等候，示意他跟上。
内部道路宽阔整洁，两旁是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苏式建筑，偶尔有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辆无声驶过。气氛安静得近乎压抑。工作人员将他带进一栋不起眼的五层小楼，再次经过一道金属探测门，进入一间小型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