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映在地砖上，那滩黑水刚渗进缝隙，楚昭指尖就轻轻一颤。
他没动，也没抬头，只是盯着墨玉扳指内侧泛起的微光。就在刚才，签到成功的蓝光面板还悬在眼前：【当前地点：皇宫正殿·夜宴厅】【签到成功！获得“上古神话遗物——净世莲灯残片×1”】。属性说明还没来得及看，水囊上的符文却自己转了起来，像被什么唤醒了。
钱万通坐在右席，慢悠悠把壶盖掀开又合上，眼角扫着地上那摊消失的毒茶。他没说话，但手指敲了三下壶身——这是暗号，意思是“再试一次”。
楚昭心里冷笑。这老狐狸还真不怕事大。
独孤绝端坐左首，白衣如雪，嘴角挂着温润笑意，可眼神早就冷了下来。他原本打算看个笑话，结果这乞丐非但没喝，连打翻的茶都出了问题。那缕青烟升腾时，他袖底的血纹玉佩震了一下，那是《伪善心经》感应到功德之力的反应。
“有意思。”他在心里默念，“一个叫花子，身上怎么会有净化类的上古气息？”
殿内歌舞未停，丝竹声掩盖了细微波动。一名侍女低眉顺眼捧着新茶走来，依旧是青瓷盏，汤色琥珀，表面浮着油光。
楚昭垂着眼皮，装作瑟缩模样往后退了半步。这次他没打算演失手，而是悄悄将水囊贴在手腕内侧，同时调动体内那股刚觉醒的暖流——正是昨夜签到所得的“功德无量”心法残留之力。
指尖轻点地面，一丝金光顺着砖缝滑向茶渍边缘。
刹那间，残留毒素遇金光即燃，化作一缕淡青烟气直冲梁柱。香炉吸力猛增，黑烟倒卷而入，炉口竟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哀鸣，像是有东西被烧死了。
满殿宾客还在谈笑，只有几个修为高深的老臣察觉不对。
“这茶……怎么自燃了？”礼部尚书皱眉。
“邪祟作乱！”一名御史猛地站起，“此人气运诡异，恐为妖人化身！”
话音未落，屋顶瓦片“咔”地一响。
一道银影破空而下，快得只留下残影。战靴落地无声，剑尖挑飞茶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银发束于背后，甲胄泛着冷月光泽，眉心朱砂剑痕微微发亮。她站在殿中，像一座突然拔地而起的冰峰，压得所有人呼吸一滞。
萧沉月。
楚昭瞳孔微缩。这不是第一次见她。早在赛博佛寺那夜，他就感知到屋顶有人窥视；昨日贫民窟上空，那道掠过的银线也是她。但她从未现身，直到此刻。
她不看钱万通，也不理独孤绝，只冷冷盯着楚昭，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扰乱圣筵，该罚。”
话落，剑锋轻划。
“嗤啦”一声，楚昭衣襟裂开半寸，布条飘落。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剑气已探入经络，直逼龙魂碎片所在位置。
楚昭闷哼一声，胸口一热。那碎片剧烈震动，竟与她剑气产生共鸣，像是认出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裂口，嘴角抽了抽：“大姐，我就是个要饭的，你至于下这么重手吗？”
没人笑。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剑不是惩戒，是试探。
萧沉月收剑归鞘，目光如刀：“污秽之地，不配容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银发扫过肩甲，一步踏出殿门，身影瞬间融入夜色。
楚昭站在原地，手指悄然抚过裂口边缘。那里皮肤发烫，像是被烙铁碰过，龙魂碎片仍在震。他忽然意识到——她不是随便划的，那一剑的角度、力度、时机，全都精准锁定他体内异样。
她是冲着他来的。
钱万通脸色阴沉，手中的紫砂壶“啪”地裂开一道缝。他本以为一杯毒茶就能解决麻烦，结果不仅失败，还引来了这位煞神。更糟的是，萧沉月临走前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想起了三十年前矿井深处，被活埋的那些工人临死前的表情。
“这女人……越来越难控了。”他低声喃喃。
独孤绝缓缓放下酒杯，指尖摩挲着玉佩边缘。他的计划被打乱了。按理说，这种场合萧沉月不该出现，更不会插手一个乞丐的死活。除非……
除非她知道些什么。
他眯起眼，看向楚昭背影。那人正被太监架着往外拖，一副吓得腿软的模样，可右手小指的墨玉扳指却微微发烫，像是刚用过什么东西。
“明日早朝，我要一份关于‘净世莲灯’的古籍调阅令。”他低声对身旁幕僚道。
楚昭被人从偏门推出宫墙时，天还没亮。
冷风扑面，他甩开太监的手，稳住身形。身后朱雀门轰然关闭，锁链落下，隔绝了里面的灯火喧嚣。
“演得不错。”他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差点真以为我是个怕死的怂包。”
其实最危险的时刻不是喝茶，而是萧沉月那一剑。他当时几乎要本能催动龙魂机甲防御，幸好及时忍住。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一划，更像是在确认某种信号——就像钥匙插进锁孔前，先试试齿纹对不对。
他低头掏出水囊，发现上面的符文已经停止转动，但皮革裂缝处多了道新痕迹，像是被剑气擦过留下的焦痕。
“她知道这玩意儿有用？”楚昭皱眉，“还是……顺手测试我的反应？”
远处街角传来马蹄声，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近。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苍老的脸——是礼部那个小吏，白天给他递英雄帖的人。
“楚公子。”对方压低声音，“女战神走之前，留下一句话。”
楚昭挑眉：“什么话？”
“她说——”小吏顿了顿，“‘若他真是那个人，迟早会来找我。’”
楚昭怔住。
风卷起他碎发，右眼终于露了出来。那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芒，转瞬即逝。
他没回话，只是默默把水囊塞进怀里，转身走向巷子深处。
马车缓缓驶离，留下一地尘灰。
巷尾拐角，一只蚂蚁爬过地砖缝隙，身体突然僵住，六足抽搐两下，翻倒在地。它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金属质地的关节和微型齿轮。
下一秒，这只虫子猛地弹起，朝着皇宫方向疾速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