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毛5。
在我双腿粉碎性骨折,可能终身残疾的时候,我的“好室友”,在跟我计较8毛5的氧气费?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公平”和“理智”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我想起出发前,她信誓旦旦地说:“知微,这次旅行我们一定要AA,你别偷偷多花钱,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我想起她身上那件我送的名牌外套,想起她用的那套我送的护肤品。
原来,她所谓的AA,只发生在她认为该AA的地方。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摸出颠簸中没有摔坏的手机。
手指沾满了血,在屏幕上留下一个个血指印。
姜窈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对了,车是我男朋友顾琛借的,现在撞坏了,修理费你至少要承担80%的责任,毕竟是你这边被撞的……”
我没有理她,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
“喂?”
我张了张嘴,血沫涌了上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颤抖:“董事长,电话通了……但是小姐没说话……”
2
我闭上眼睛,任由医护人员处理我的伤口,剧痛让我无法开口。
记忆却在此刻倒流回我和姜窈、顾琛认识的最初。
大一开学,我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姜窈。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正在卖力地擦着床铺,看到我,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姜窈。”
她的贫穷是写在脸上的。不是物质的匮乏,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敏感。
为了和她搞好关系,我收起了所有名牌,学着她去逛打折超市,吃最便宜的食堂窗口。
我以为这是尊重。
后来,她交了男朋友,就是学生会主席顾琛。
顾琛家境优渥,人长得帅,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所有人都想不通,顾琛为什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姜窈。
第一次见面,顾琛就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
“知微,我听姜窈说你家条件也一般,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他说话时,带着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
我只是笑了笑,没解释。
从那天起,我们三个人就成了固定的组合。
而他们两人,对我“贫穷”的认知,也越来越根深蒂固。
姜窈会拉着我去申请助学金,被我拒绝后,她痛心疾首。
“知微,你就是脸皮太薄!这钱我们应得的!你知不知道你省下来的钱,够你爸妈在老家少干多少活?”
顾琛也会在旁边帮腔:“是啊知微,人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姜窈,就很坦然,我很欣赏她这一点。”
他们在我面前,上演着一出“我们虽然穷但我们努力又上进”的戏码。
我送姜窈一套上千的护肤品,她会一边惊喜地收下,一边说:“让你破费了,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还你一个更好的。”
我请他们去高档餐厅吃饭,顾琛会抢着买单,刷他那张额度三万的信用卡,然后状似无意地说:“这家店味道还行,就是性价比不高。知微,下次我带你去吃家更好吃的,人均三十,保证你满意。”
他们用自己构建的逻辑,把我牢牢地钉在了“需要被接济”的穷人身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