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生我伤了身子,需要休养,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断了。
很快,一个中气十足的女人就踹开了我们家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江河!这个月房租什么时候交!都拖了半个月了!”
是房东,一个体型肥硕,被我们背后叫做“肥婆”的女人。
爸爸连忙迎上去,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我马上就去结工钱。”
“马上是多久?你老婆孩子不用吃饭,我一家老小要吃饭的!”
肥婆的眼睛在我们这小破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撇了撇嘴。
“又生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妈妈听到这话,浑身一颤,把我抱得更紧了,脸色瞬间白了。
我心里一股无名火蹭地就上来了。
我张嘴就想嚎,用哭声把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出去。
可我还没来得及出声,爸爸已经挡在了妈妈和我面前。
他依旧弓着背,声音却不再那么卑微。
“房东,我女儿是我的宝,不是赔钱货。”
肥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江河会顶嘴。
“嘿,你还横起来了?不交房租还有理了?明天,明天交不上房租,你们一家就给我滚蛋!”
她说完,重重地摔门走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爸爸转身,看到妈妈惨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
“月月,别怕,有我呢。我今晚就去找活,一定能凑到钱。”
说完,他拿上工具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我知道,他去找的是那种没人愿意干的,按天结算的夜间高空作业,危险,但是钱多。
上一世,他就是为了凑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腿也瘸了。
不行,我不能让他去。
我再次用尽全力哭喊起来,哭声里带着绝望和恐惧。
妈妈抱着我,心疼地哄着,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哭。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憋得发紫。
妈妈吓坏了,以为我病了,抱着我就往外冲,要去巷口的小诊所。
我就是要她出来。
我看见爸爸的身影就在巷子口,他正准备上一个工头的破面包车。
我用小手指着他的方向,哭声更加凄厉。
“啊!啊!爸!”
我含糊不清地喊着。
妈妈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也看到了爸爸。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抱着我疯了一样跑过去,死死拽住了爸爸的胳膊。
“江河,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
爸爸回头,看到我们母女俩,愣住了。
工头不耐烦地探出头,“江河,还走不走了?磨磨唧唧的。”
“我不去了。”爸爸看着我和妈妈,眼神里满是挣扎,最后还是下了车。
工头的车骂骂咧咧地开走了。
爸爸蹲下身,摸了摸我的脸,“暖暖,爸爸不去,爸爸不去了。”
我这才止住哭,在他怀里蹭了蹭。
但新的问题来了,不去做这危险的活,明天的房租从哪里来?
3.
第二天,肥婆如期而至。
她叉着腰站在门口,像一尊铁塔。
“钱呢?”
爸爸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皱巴巴的零钱,有十块的,有五块的,还有一堆钢镚。
“房东,这是我所有的钱了,还差一点,您再宽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