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接近他,确认威胁,并寻找……机会。
随后精心策划了一场“偶遇”。
计算了他大概的外出时间,我在公寓楼的入口大厅“恰好”碰到他拿着画板和速写本回来。
“陆先生。”
我主动打招呼,脸上努力挤出 还算自然的、带着歉意的笑容,“前几天我态度不太好,抱歉。工作压力有点大。”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回应道:“没关系,可以理解。”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点探究。
“为了表示歉意,我请你喝杯咖啡吧?楼下那家还不错。”我提议道,语气尽量轻松。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好啊,谢谢。”
我们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在他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我刻意将话题引向艺术,谈论起最近看的画展,一些现代派的作品。
这是我擅长的领域,用来塑造人设、进行社交表演的一部分。
他听得很认真,偶尔提出一些见解,也显得颇有深度。
但当我试图将话题引向他的过去,引向AI领域时,他巧妙地绕开了,反而将话题带向了更宏观的层面。
“其实我觉得,无论是艺术还是科技,最终都绕不开伦理问题。”
他搅拌着咖啡,语气平和,“尤其是AI。有些系统,在设计之初就被赋予了过于强大的干预能力,它们试图量化、优化甚至剥夺人性中那些看似‘低效’的部分,比如脆弱,比如依赖,比如非理性的情感联结。”
“你觉得呢?”
他的话精准地刺向我内心最隐秘的恐惧。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是在暗示什么?还是无心之语?
“效率是文明进步的基石。”
我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引用着我直播中常说的话,“不必要的情感,往往是拖累。”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似想从我脸上读出些什么。
“也许吧。”
“但完全剔除情感,人还能称之为‘人’吗?或许那只是……另一种形态的机器。”
对话开始脱离我的掌控。
他言语间的讥讽让我不安,我必须做点什么,打破这种局面,获取更直接的信息。
机会出现在他低头翻看速写本的时候。
那里面是一些建筑和人物的素描,笔触流畅,充满生命力。
我假装被窗外什么吸引,身体微微前倾,手臂“不小心”碰倒了我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
深褐色的液体倾泻出来,浸向他的速写本。
“哎呀!对不起!”我惊呼一声,连忙拿起纸巾,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拭。
他也迅速抢救那些稿纸,将本子拿开,抖落上面的咖啡滴。
就在这一片小小的混乱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污渍和稿纸上时。
我的另一只手,早已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比指甲盖还微型的监听器,借着擦拭桌面的动作,迅速地将它粘在了他画板底部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动作完成,我继续道歉,语气充满了懊恼和歉意。
他并没有责怪,反而安慰我说没关系,只是几张练习稿而已。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但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我借口还有工作,结束了这次会面。
离开咖啡馆,走进电梯,当金属门完全合拢,只剩下我一人时,我才允许自己靠轿厢壁上,长长地地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