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怀孕八个月的我扶着墙壁，一步步向楼上挪动。沈氏老宅的旋转楼梯像一道天堑，而我必须去书房取沈修瑾要的文件——尽管他此刻正陪颜沁在商场"给客户选礼物"。
"少夫人，我来帮您吧。"老管家担忧地说。
我摇摇头："修瑾说要亲自整理..."我话未说完，手机响起。是沈修瑾发来的照片——他和颜沁在母婴店，手里拿着小巧的婴儿鞋。
"给客户孩子的礼物？"我喃喃自语，心如刀绞。我的小腿突然抽筋，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本能地扭转身体，用后背承受撞击，双手死死护住腹部。脊椎重重磕在台阶边缘，我痛得眼前发黑，却仍记得将身体蜷成保护胎儿的姿势。
"少夫人！"管家惊呼着冲过来。
我躺在血泊中，看到楼梯扶手上反光的油腻——有人涂了精油！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沈修瑾的电话。
"喂？"沈修瑾的声音伴随着颜沁的娇笑传来。
"修瑾...我摔倒了...在流血..."我气若游丝。
"她肯定又装可怜。"颜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们继续挑婴儿床吧..."
电话被挂断前，我听到沈修瑾的轻笑。
救护车呼啸而至。医生面色凝重："胎盘早剥，必须立即手术！"
手术台上，刺眼的无影灯晃得我睁不开眼。麻醉师刚要给药，突然停电了。
"备用电源呢？"主刀医生急问。
"VIP病房占用了..."护士小声回答。
黑暗中，我听到隔壁手术室传来颜沁夸张的呻吟："修瑾，我好疼啊..."然后是沈修瑾温柔的安抚："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沈太太，现在情况危急。"医生举着应急灯说，"保大人还是孩子？"
我抓过同意书，签字的动作扯断了腕上的佛珠——那是沈修瑾婚前送的，每受一次伤害就会断一颗，如今只剩最后三粒。珠子滚落一地，在血泊中像凝固的泪滴。
"孩子..."我虚弱地说，"救孩子..."
十八小时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乌云，产房里响起微弱的婴儿啼哭。而我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绿色的线已经拉成永恒的直线。
5
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沈修瑾站在那张铺着白布的推床前，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三天前还对他微笑的妻子，如今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体。
"死亡时间，凌晨4点15分。"医生递过文件，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羊水栓塞，她签字要求全力救孩子。"
沈修瑾机械地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他缓缓掀开白布，苏念苍白的脸庞映入眼帘，睫毛上还凝结着最后一滴未落的泪珠，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这是夫人的手机。"护士小心翼翼地递过一部染血的手机，"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
沈修瑾解锁屏幕，壁纸是他们结婚时的合影。通知栏堆满了未读提醒，最上方是一条未发送的草稿："修瑾，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请好好爱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从未后悔爱你。"
"修瑾！"颜沁尖锐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打破了太平间死一般的寂静，"宝宝一直哭，肯定是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