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找找你说的那个307!”王胖子兴致高昂,当先迈步。
走廊。无限延伸的走廊。剥落的墙皮,掉落的吊顶,地上厚厚的灰尘和杂物。手电光晃动,在墙壁上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每一步踏出,都会激起尘埃,在光柱中狂舞。陈默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除了没有那个追赶他的黑影,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与他噩梦中的记忆严丝合缝地重叠。
他甚至能凭着梦中的“经验”,下意识地避开某些地上的障碍物,或者预感到下一个拐角的方向。这种认知让他毛骨悚然。
“这边!”王胖子似乎发现了什么,转向一条侧廊。陈默跟上去,手电光扫过墙壁,一个褪色的、漆着“3”字的楼层指示牌映入眼帘。
三楼。
陈默的呼吸骤然急促。噩梦的主要场景,就在三楼。
楼梯是水泥的,扶手锈迹斑斑,踩上去能感觉到台阶边缘的破损。每上一层,陈默的心就沉一分。当踏上三楼的水磨石地面时,他几乎要站立不稳。就是这里。那条他奔跑了无数次的、绝望的走廊。
手电光向前延伸,照亮了幽深的通道。两侧的病房门,有的紧闭,有的虚掩,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王胖子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他们一间一间地找过去。301,302,303……数字在增加,陈默的手心沁出冷汗。终于,手电光定格在一扇门上。
307。
那扇门。漆成暗绿色,门牌号码是白色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了大半,但依旧能辨认出“307”这三个数字。和梦里一模一样。
陈默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他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看到梦中那个被黑影逼迫、绝望冲进去的自己。
“找到了!”王胖子低呼一声,上前试着推了推门。门是锁着的,或者说,因为年久失修,门轴锈死,卡住了。他骂了一句,从背包里掏出撬棍,塞进门缝,开始用力。
“嘎吱——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格外瘆人。陈默死死盯着那扇门,既希望它永远不要打开,又迫切地想知道门后到底是什么。
“砰!”一声闷响,门被撬开了,带起一片灰尘。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王胖子用手电往里照去。
病房内部比走廊更加破败。墙壁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块。窗户被木板钉死,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透入。地上堆满了杂物,破碎的玻璃瓶,倾倒的椅子,还有一些辨不清原貌的垃圾。
而在房间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张铁架病床。
锈迹斑斑的床架,没有床垫。床上铺着一张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床单。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手电光柱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张床单的中央,靠近床头的位置,有一片深褐色的、已经干涸发硬的污渍。
那污渍的形状……像极了一个人形,一个扭曲的、挣扎的人形轮廓。而在“人形”的头部位置,污渍的颜色尤其深重,并且向外溅射状蔓延。
和他噩梦里,每次冲进病房后,惊鸿一瞥所看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