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就被裁了!
怎么样?!
我找不工作!
我投了上百份简历,连他妈的面试电话都接不到几个!
我只能去打游戏!
至少在那个世界里,我能感觉自己还有点用!
不像现在,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小的客厅里暴走,无处发泄的怒火让他抓起餐桌上的那个玻璃水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地面!
「砰——!」
清脆的碎裂声像一枚炸弹在房间里炸开,玻璃碎片四溅,如同我们此刻支离破碎的关系。
「你以为我想骗你吗?!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绝望!」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对着我咆哮,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我的脸上,「可是你呢?你除了没完没了地抱怨钱不够用,除了像个无底洞一样给你那个家填坑,你真正关心过我吗?
你问过我一句‘你累不累’吗?
问过我心里到底有多苦吗?!」
他的话,不再是话语,而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我心窝最柔软的地方。
我所有的担忧,所有的隐忍,所有深夜看着他假睡背影时默默流下的眼泪,在他眼里,竟然全都变成了抱怨和不关心?
巨大的委屈和绝望像海啸一样将我彻底淹没,理智的堤坝瞬间崩塌。
「我不关心你?!」
我尖声嘶喊起来,眼泪疯狂奔涌,
「我每天看着你在我面前演戏,我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我不敢问!我怕我问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会彻底碎掉!
陈岸!
我们当初是怎么说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起面对!
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扛着?!
你以为你这样很英雄吗?你他妈就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
一个只会逃避的缩头乌龟!」
我彻底疯了
。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我把手边能触碰到的一切东西——沙发上的抱枕、散落的杂志、电视遥控器——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都用力地朝他砸过去!
体面?
教养?
去他妈的!
我们就像两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在这间破旧的出租屋里,用最恶毒、最伤人的语言作为武器,不顾一切地互相攻击,撕扯,恨不得将对方也拖入和自己一样的无间地狱。
陈岸被我歇斯底里的爆发震住了,他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念俱灰的死寂和灰败。
他不再说话,只是颓然地、一点点地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然后,我听到了一种极力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在满地狼藉的房间里,低低地、绝望地回荡。
看到他蜷缩在那里哭泣的背影,我所有的怒火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嗤的一声泄得干干净净。
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席卷了我。
我也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廉价的吸顶灯,眼泪无声地流淌。
那一晚,我们一个缩在墙角,一个瘫在客厅中央,在冰冷月光的注视下,像两座永远无法再连接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