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仅要禁锢我，还要夺走我的女儿。
他要让我成为一个彻底的，一无所有的，只能仰望他施舍的囚徒。
我看着他抱着我的女儿，转身走进客房，然后冷酷地关上了门。
那一晚，我没有哭。
我只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睁着眼睛，直到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
我明白了。
对付恶魔，不能用眼泪。
要用比他更冷酷，更残忍的方式。
我要把他最引以为傲的“完美”，亲手砸个粉碎。
……
我抱着星眠，走到了浴缸边。
她还在安睡，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落在她温热的脸颊上。
她似乎有所感觉，小小的眉头皱了皱。
“对不起，星眠。”我哽咽着，用只有我们两人能懂的频率说，“妈妈不能让你，活成我的复制品。”
我不能让你长大后，被你父亲训练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我不能让你，用一生去取悦一个魔鬼。
我宁愿，用我的方式，给你一个……干净的结局。
这不公平。
但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的保护。
我轻轻地，把她放进了水里。
温暖的水瞬间浸湿了她的小衣服，水的浮力让她小小的身体漂浮起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和纪樊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此刻清澈见底，倒映着我泪流满面、面容扭曲的脸。
她没有哭。
她只是好奇地看着我，小手在水里扑腾着，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撕裂。
“闭上眼睛，宝贝。”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很快，很快就好了。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我俯下身，用我的身体，挡住了天花板上那盏刺眼的水晶灯的光。
我不想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的还是这个牢笼里冰冷的东西。
我想让她看到我。
看到妈妈的眼睛，看到妈妈的爱。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轻轻地，按住了她……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拉长又被碾碎。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直到，她小小的身体，完全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手。
她像一个沉睡的人偶，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那双蓝色的眼睛，还睁着，直直地，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好像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因为妈妈爱你啊，傻孩子。”
我抱起她冰冷的小身体，用最柔软的浴巾，将她仔细地擦干，包裹起来。我把她抱回婴儿床，为她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小兔子睡衣。
我为她盖好被子，又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长长的，冰冷的吻。
然后，我回到了卫生间。
我没有脱掉衣服。
我只是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女人，面色惨白，双眼红肿，头发凌乱。
一个完美的，崩溃的，杀死了自己孩子的，疯女人。
很好。
这就是纪樊需要看到的。
我从柜子里，拿出了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一小瓶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