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端着碗靠近,他就会尖叫着把碗打翻,滚烫的粥洒在我手背上,烫起一片红痕。
而傅寒川只会冷冷地站在一旁,说:“他还是个孩子,你要有耐心。”
苏晓冉则会立刻扑过去,心疼地抱住孩子,用一种自责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尹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子谦他离不开我。”
“要不,还是我来吧?”
她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像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每一次,我的心都会被刺痛。
每一次刺痛,我都忍不住去想,战擎现在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又在哪个重要的场合,突然痛得满地打滚?
这种病态的联想,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慰藉。
但很快,我就连这点慰藉都失去了。
因为我发现,那种能让战擎痛到吐血的剧痛,很难再复现。
我的心,似乎正在一点点变得麻木。
被粥烫到,心口会刺一下。
被孩子推开,心口会抽一下。
听到苏晓冉的绿茶发言,心口会堵一下。
这些细细碎碎的,绵延不绝的钝痛,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凌迟。
它们不足以让战擎产生强烈的生理反应,却在无时无刻地消磨着我的精神。
我甚至开始怀疑,战擎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应对之策。
或许他吃了什么特效止痛药,或者干脆把我当成了一个需要定时打理的麻烦,只要保证我不受“致命”刺激,那些小打小闹的疼痛,他完全可以忍受。
这个猜想,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他能忍受,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唯一的“武器”,也失效了?
订婚宴前夜,傅寒川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家宴,邀请了傅家的几位旁支亲戚,美其名曰,让我和子谦提前培养感情,好在明天的订婚宴上,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温情戏码。
饭桌上,傅子谦坐在我身边的儿童椅上,苏晓冉就坐在他另一侧,温柔地给他夹菜。
我像个局外人。
一位傅家的长辈,笑呵呵地对我说:“落雪啊,你真是好福气。”
“寒川能干,子谦又这么可爱。”
“你一进门就是现成的妈,省了多少事。”
另一位附和道:“是啊是啊,女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
“事业再好,都不如有個好归宿,有个儿子傍身。”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将那套腐朽的“女德”理论,包装成金玉良言,灌进我的耳朵。
傅寒川坐在主位,对这一切听之任之,甚至还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在合起伙来,磨掉我所有的棱角,将我塑造成他们想要的,那个温顺、听话、以夫为天、以子为天的完美工具。
屈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放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抠进肉里,几乎要掐出血来。
就在这时,苏晓冉柔声对傅子谦说:“谦谦,快,叫一声妈妈给奶奶和姑姑们听。”
傅子谦眨着酷似傅寒川的眼睛,看了看苏晓冉,又看了看我,奶声奶气地,对着苏晓冉的方向,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苏晓冉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幸福而骄傲的光彩。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尴尬和看好戏的意味,落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