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命运的契约
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只剩下我这一盏灯还亮着。
指尖在数位板上机械地移动，咖啡凉了又热，热气在显示屏前氤氲成一团白雾。这是第十一版设计图，总监下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晚，这个配色还是不够高级。陆氏集团的要求很高，你知道他们代表了多少设计费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扎眼。又是医院的短信——“苏女士病情恶化，请尽快缴纳手术费三十万”。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数位笔在屏幕上划出一道突兀的曲线。三十万，这个数字像一把刀悬在头顶，每一天都在往下落一寸。
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冷水刺得皮肤生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骚动。
“陆总这么晚还来视察？”几个员工慌忙整理着装。
我透过镜子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走来。黑色西装剪裁利落，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他所经之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那就是陆时衍，”有人低声说，“听说上个项目让他不满意，整个团队都被开除了。”
我下意识低头，却在镜中与他的目光猝然相接。那双眼睛深得像寒潭，只一瞥就让我指尖发凉。他没有任何表情地移开目光，仿佛我只是墙上的一幅装饰画。
回到工位时手机正在震动，是个陌生号码。“是苏晚小姐吗？我是陆时衍先生的特别助理。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咖啡馆，陆先生想见您。”
电话挂断后我才发现手心全是汗。陆时衍为什么要见我？我只是个实习生，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天在医院走廊，我看着催款单上的数字，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纸。母亲的呼吸机规律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下午三点，城南咖啡馆包间。
陆时衍坐在阴影中，修长的手指搭在咖啡杯沿。他推过来一份文件，纸张与桌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年婚姻，五十万。公众场合扮演夫妻，私底下各不相干。”
我猛地抬头，咖啡杯在托碟上磕出清脆声响。“为什么是我？”
“你需要钱，我需要一个不会纠缠的婚姻。”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给你三分钟考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道德和生存在天平两端疯狂摇晃。我想起医生的话：“手术越早成功率越高”，想起母亲苍白的脸，想起那些数不清的夜班和泡面。
“好。”这个字说出口的瞬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疼痛。
那天晚上，我在ICU窗外站了很久。母亲安静地躺着，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轻烟消失。玻璃倒映出我的脸，苍白得和病房里的母亲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我在契约上签下名字。钢笔很重，墨水流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刻在心上。陆时衍的特助递来的支票薄得像纸，重得像命。
民政局里，钢印落下时震得人心口发麻。“恭喜。”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