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劝你一句,拿着你的钢板和勋章,回你的部队去。这里不欢迎你,晴晴的新生活,也跟你没关系了。”
他说完,得意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崩溃,我的愤怒,我的失态。
可我没有。
我的视线越过他们,打量着这个全新的家。
装修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格,家具也都是崭新的,空气里还飘着新油漆的味道。
这里没有一丝一毫,我曾经存在的痕迹。
我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我抬起脚,迈过了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叶晴和李浩都愣住了。
“沈诀!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叶晴尖叫起来。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到了客厅中央,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上。
照片里,叶晴笑靥如花,依偎在西装革履的李浩怀中,幸福得刺眼。
我看着那张照片,许久,才转过头,看向脸色铁青的他们。
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栋房子,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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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问题让叶晴和李浩都怔住了,他们大概以为我会歇斯底里,会动手打人,却没想到我会问起房价。
李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怎么?还想算账?沈诀,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只是好奇。”我平静地回答,“我寄给叶晴的最后一笔钱,是三年前,那笔‘抚恤金’,一共三百万。我想知道,够不够买下这里。”
听到“抚恤金”三个字,叶晴的脸色白了白,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够不够又怎么样?沈诀,你别忘了,我跟你十年!我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十年都给了你,那些钱,就当是我的青春损失费了!”
“对,青春损失费。”我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军用帆布包里,拿出了一沓用防水袋精心包裹的文件。
我将它们一份一份,整齐地摆在他们面前昂贵的红木茶几上。
那不是钱,也不是什么法律文书。
那是一张张奖状,一份份证书,一枚枚用绒布包裹的勋章。
“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优秀士兵,神枪手,边境勇士……”
我每念出一个名字,就将对应的证书和勋章往前推一分。
茶几上,金色的,红色的荣誉,晃得人眼睛疼。
“这些,是我用命换来的。每一次立功,部队都会发奖金。不多,几千到几万不等。这些钱,一分不差,都转给了你。”
我的目光转向叶晴。
她在我入伍前曾哭着对我说:“阿诀,你在外面保家卫国,我在家里为你守着我们的家。你的荣誉,就是我的骄傲。”
那时的她,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曾是我在冰冷的雪山哨所里,唯一的温暖和信仰。
我记得刚入伍那年,第一次拿到津贴,只有几十块钱。我舍不得花,跑了三十多里山路,到镇上买了一支她最喜欢的牌子的口红,托休假的战友带给她。
后来,她说,她不喜欢那个颜色。
再后来,她说,她不喜欢那个牌子了。
她说,城里的女孩都用更好的。
于是,我开始拼命。
拼命训练,拼命表现,拼命地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