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灭辽
第一章 夹山风雪
朔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肆虐在夹山深处。枯黄的衰草被积雪深埋，只露出零星的草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远处的山峦覆着皑皑白雪，轮廓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模糊而压抑，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辽国的末路哀鸣。
耶律延禧裹紧了身上厚重的貂裘，却仍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他瑟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帐篷外是士兵们压抑的咳嗽声和风雪拍打帆布的呼啸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这位辽国的天祚帝，曾经也是意气风发，驾着骏马驰骋在草原上，接受各部落的朝拜，可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被金兵追得四处逃窜。
“陛下，完颜娄室的追兵还在三十里外，我们的粮草只够支撑三日了。”御帐前，侍卫统领耶律石柳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他身上的铠甲结着薄冰，脸上冻得通红，眼神却依旧坚定地望着帐篷内的身影。
耶律延禧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不甘。“粮草？又是粮草！”他猛地挥手，将桌上的青瓷茶杯扫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溅起少许积雪，“那些沿途的州府难道都空了吗？为何连一点粮草都征集不到！”
耶律石柳沉默片刻，低声道：“陛下，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各州府要么被攻破，要么早已空城。剩下的部落也大多依附了金国，不愿再资助我们。”他说的是实情，自完颜阿骨打举兵反辽以来，金国的铁蹄踏遍了辽国的半壁江山，昔日臣服于辽国的部落纷纷倒戈，辽国的统治早已分崩离析。
耶律延禧瘫坐在铺着羊毛毯的座椅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十年前，完颜阿骨打在涞流河建国，国号大金，那时他还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蛮夷作乱，只需派些军队镇压便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他眼中的蛮夷小国，一步步蚕食着辽国的土地，如今竟将他逼到了如此绝境。
“陛下，不如我们派人去与完颜阿骨打议和？”一旁的大臣萧奉先小心翼翼地提议。他是耶律延禧的宠臣，此刻也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脸上满是惶恐。
“议和？”耶律延禧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他完颜阿骨打野心勃勃，想要的是我辽国的江山，怎会同意议和？朕身为辽国天子，岂能向蛮夷低头！”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没了底气。他知道，如今的辽国早已不是金国的对手，议和或许是唯一的出路，可天子的尊严让他无法轻易开口。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陛、陛下，不好了！东路金兵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已经逼近居庸关，目标直指南京析津府！”
“什么？！”耶律延禧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步，幸好被耶律石柳及时扶住。“居庸关？南京？”他脸色煞白，南京析津府是辽国的重要都城，也是如今辽国为数不多的重镇之一，若是南京失守，辽国便真的回天乏术了。
萧奉先也慌了神，急切地说：“陛下，居庸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派精锐部队坚守，定能挡住金兵的进攻。不如我们即刻下令，让南京留守左企弓、虞仲文等人全力支援居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