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周五。
那天我没课，在宿舍打了一下午游戏。傍晚的时候，周明急匆匆地跑回来，脸色惨白，声音都在抖："姜沐......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咋了？"
"学姐......学姐出车祸了......"
手里的游戏手柄"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还在傻乎乎地往前冲。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你说啥？"我抓住周明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什么叫出车祸了？她在哪？严不严重？"
"在市一院，"周明被我抓得生疼，却没挣扎，"我刚接到交警电话，说学姐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闯红灯的电动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
我没听完他后面的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宿舍在六楼，我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去的。跑到校门口拦出租车时，手抖得连车门都打不开。司机问我去哪，我张了张嘴，半天才说清楚"市一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觉得无比恐慌。
我想起林溪第一次带我去吃麻辣烫时，把自己碗里的鱼丸都夹给我；想起我感冒发烧时，她守在我床边，一夜没合眼；想起她拿到保研资格时，第一时间跑过来抱我，说"姜沐，以后我还在这所学校，你不用怕"。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被我归结为"不合适"的瞬间，此刻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我。
我好像做了个天大的错事。
赶到医院时，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周明也跟了过来，站在我旁边，不停地搓着手。
"怎么回事？"我声音沙哑地问。
"我也不知道，"周明眼圈泛红，"交警说学姐当时在看手机，没注意红绿灯......她手机里还有没发出去的消息，是给你的......"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脱离危险了，但脑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有短暂性失忆，具体情况还要观察。"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林溪被推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像纸，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紧闭着。我想上去看看她，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时候，周明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很低："姜沐，我有个想法。"
我看着他："啥？"
"学姐失忆了......"周明咬了咬嘴唇，"也许......也许她不记得你们在一起过了。"
我愣住了。
"你不是想分手吗？"周明的声音带着点诱惑，又带着点不安，"这是个机会。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当......就当你们从来没在一起过。我会照顾她，跟她重新认识，慢慢......"
他后面的话我没听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她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我是她男朋友了。
她不记得我那些敷衍和冷漠了。
她不记得我是怎么把她推给别人的了。
这简直是上天赐给我的完美退路。我不用再面对她的质问，不用再承担那该死的愧疚，我可以干干净净地退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好。"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的。
周明明显松了口气："那......那我就跟她说是她朋友，你也是她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