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夹杂着同情、庆幸、以及看好戏的意味。
林薇心里骂了句娘，脸上却端起标准微笑，站起身。
“顾总。”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足，冰刀子似的刮在皮肤上。顾时聿没抬头，正在翻一份简历，或者说，罪证。纸页哗啦的声响都带着审判的意味。
“林薇，行政部三年，绩效平均B+，无突出贡献，无重大过失。”他声音不高，低沉悦耳，却字字砸得人心慌，“上次项目失误，承担主要责任。”
林薇指尖微凉。那口天降大锅，到底还是摆到了他桌上。
【啧，翻旧账倒是快。上次那锅甩得漂亮，您老人家眼神不咋地嘛，该查的不查，就会拿软柿子捏。】
一道清晰又带着点懒洋洋讥诮的女声，突兀地撞进顾时聿的脑海里。
他叩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谁？
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只有垂着头不敢喘气的几个总监，和面前这个……表情恭敬得挑不出一丝错漏的行政女员工。
林薇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又惶恐：“是，顾总。上次是我经验不足，给公司添麻烦了，我一直很愧疚，这半年一直在努力学习……”
【学习怎么在傻逼手下活得更久一点。胃疼死你算了，熬夜猝死可别赖我们打工人，回头又得扣帽子说我们不够拼。呸。】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噼里啪啦，像豆子倒进热油锅。
顾时聿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心口不一的破绽。
没有。她的眼神真诚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害怕。
读心术？
荒谬。
他压下胃里一阵尖锐的绞痛，额角的冷汗又渗出来一点。连续几天的超负荷工作和酗咖啡，胃终于在抗议了。
他下意识去拿旁边的咖啡杯，指尖碰到微凉的瓷壁。
【喝喝喝，再喝下去直接准备进ICU吧！那破咖啡比命还重要？给你换了枸杞茶还不领情，狗咬吕洞宾……】
顾时聿的手停在半空。
他目光偏移，落到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格格不入的浅灰色保温杯上。
他盯着它，足足三秒。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副总裁对着一杯来历不明的茶表情莫测。
然后，在所有人惊悚的注视下，顾时聿缓缓伸出手，拧开了保温杯盖。
氤氲的热气冒出来，带着枸杞和黄芽的清淡甜香。
他端起来，凑到唇边，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滑过食道，暂时熨帖了翻搅的胃囊。
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强作镇定的林薇身上。
男人没什么血色的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林薇，”他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却平地炸雷，“建议得很到位。”
“即日起，调任总裁高级助理。散会。”
他站起身，拿着那个格格不入的保温杯，在一屋子掉地的下巴和惊掉的眼珠中，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林薇：“……？”
【哈？！等等！谁的建议？！什么到位？！高级什么？！你他妈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