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戚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邹衡气急败坏的咆哮。
“小戚！你他妈死哪去了！让你看着岑灵，你把人看丢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带她去水库，老子扒了你的皮！”
“还有岑灵！你个贱人！竟敢背后告我状！”
“你给我等着！等我处理完钱局长这边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邹衡还在电话那头疯狂叫骂。
可突然，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
“老公！不好了！快回来！”
“咱们家……咱们家被水淹了！”
“水库……好像是水库决堤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而混乱，但那女人的声音，邹衡不可能听错。
他愣住了。
握着电话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喂……喂？老婆？你说什么？”
“你说……咱家在哪？”
电话那头，女人的哭喊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就在……就在前沿村啊！你忘了吗！你爸妈还在这里啊！”
“水……水已经到二楼了！房子快塌了！救命啊！”
邹衡的脸色，变得惨白。
4
“不……不可能……”
邹衡握着手机，喃喃自语。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前沿村。
下游地势最低，离大坝最近的村子。
也是他自己的家！
他的父母，他的老婆孩子，都在那里！
“老婆！老婆你撑住！我马上回来！”
邹衡对着电话疯狂地嘶吼，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他扔下手里捞鱼的网，疯了一样冲向自己的车。
“掉头！回前沿村！快！”
他对着司机咆哮，整个人状若疯魔。
而另一边，在大坝前。
我和小戚也听到了电话里的一切。
小戚的脸瞬间白了，他也是前沿村的人，他的家人也还在村里。
“我妈……我爸……”他嘴唇哆嗦着，眼泪涌了出来。
我也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邹衡费尽心机想巴结领导，不惜耽误抢险，置下游村民于不顾。
到头来，他自己的家，就在最危险的地方。
这算不算是报应？
“快！我们必须马上开闸！”
我回过神来，冲着拦路的那几个人大喊。
“你们听到了吗！前沿村已经被淹了！再不泄洪，整个下游都完了！”
“人命关天！你们不能再为了几条鱼，拿几百户人的命开玩笑！”
那几个拦路的人也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带头的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拿起对讲机，似乎在请示什么。
几秒钟后，他放下了对讲机，脸色难看地对我们摇了摇头。
“不行。”
“钱局长说了，天王老子来了，今天这洪也不能泄。”
“他的鱼，一条也不能少。”
“他妈的！”小戚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说着，就要发动车子硬闯。
我急忙拦住他：“别冲动！他们有路障，我们冲不过去的！”
“那怎么办！我爸妈还在村里啊！”小戚哭喊着。
我死死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