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又锋利,看不出是笑还是别的什么。

“资本不相信眼泪,王副总。继续。”

她重新低下头,钢笔尖点着刚才停顿的地方,语气不容置疑:“刚才说到哪了?继续。”

高管们面面相觑,最终在她的威压下,艰难地重新投入工作。汇报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干涩发颤,时不时被外面办公区隐约传来的骚动和压抑哭声打断。

会议在一种诡异至极的气氛中结束。众人逃也似的离开会议室。

司青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站起身,步伐依旧稳定,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规律的回响,一声,一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冷静得令人心寒。

隐忍的议论在她身后低低传播。

“冷血……”

“那可是段岩……跟了她三年……”

“听说都快订婚了……”

“这时候还只想着吞并人家的公司……”

“啧,司家的女人……”

那些声音像粘腻的蛛网,试图缠绕上来,却在她挺直的背脊和绝对稳定的步伐前纷纷滑落。

她走进专属电梯,镜面映出她毫无表情的脸,只有眼底最深处,一丝无法捕捉的裂痕一闪而逝。电梯门合上,将一切隔绝。

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门无声合拢。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光海,衬得室内更显空寂。

那支撑了一路的、钢铁般的姿态,瞬间崩塌。

她猛地弯腰,剧烈的干呕毫无预兆地袭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撑着冰冷的办公桌面,指关节死死抵着坚硬的木质,用力到泛出青白,整个手臂乃至肩膀都在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扯着钝刀。

她慢慢直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玻璃冰冷,映出她模糊的身影,那么亮丽,那么……孤零零的。窗外是无边的繁华,窗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她的手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抚上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那里,一个秘密正在悄然生长。他留下的……最后的……温热。

指尖冰凉。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条新邮件提醒,来自律师事务所,主题涉及“段岩先生遗嘱执行”。

她凝视着那行字,瞳孔深处,某种冰冷决绝的东西,一点点沉淀下来,取代了瞬间的脆弱。

2.段岩的葬礼低调举行。司青没有出席。

消息在圈子里传开,刻薄的议论甚嚣尘上。无人看见的夜晚,司青独自一人,站在段岩生前的公寓客厅中央。这里空旷、冷清,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冷硬得像兵营,只有角落里一个半开的行李箱,露出一点柔软的布料,是他出发前未来得及整理的行装。

她没有开灯,月光勾勒出她孤绝的身影。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资产转让文件,最后一页,受益人签名栏上,是她的名字。而赠与人签名处,是那个遒劲熟悉的笔迹——段岩。

他几乎把拥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

包括他现在所属的、她正在全力吞并的锐锋安保的部分股权。

文件边缘在她掌心被捏得变形。她垂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角一丝极细微的红,泄露着某种被死死压制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