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打开,杨雨低着头走出来。她换了一件长袖衬衫,但领口处仍隐约可见红色的指痕。最让人心惊的是她眼中的空洞,仿佛已经对一切失去了感觉。
“你没事吧?”女警轻声问,“需要去医院吗?”
杨雨机械地摇头,声音几乎没有起伏:“没事,我们就是吵架了,没控制好情绪。”
林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表妹:“雨雨,你刚才在电话里...”
“我太激动了,说了些气话。”杨雨打断她,始终不敢与林婉对视,“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民警显然不太相信这套说辞,但当事人不配合,他们也无计可施。在做了基本记录并提醒杨雨有需要可以随时求助后,他们只好离开。
刘强全程保持着那种令人不安的平静,甚至在民警离开时还礼貌地说“辛苦您跑一趟了”。
门一关上,他的表情就变了。
林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强已经一把抓住杨雨的手臂,把她拽向卧室,然后转头对林婉冷冷地说:“还不走?想看现场直播?”
林婉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杨雨对她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恳求——求她离开,不要再激怒这头野兽。
最终,林婉无奈地退出门外。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如同判决。
那一晚,林婉彻夜未眠。她每隔一小时就给杨雨发条信息,直到凌晨三点才收到回复:“我没事,睡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人更加不安。
第二天清晨,林婉早早守在了杨雨家楼下。七点半,杨雨送小浩下楼上学。即使化了妆,也遮不住她红肿的眼睛和疲惫的神情。
“他呢?”林婉轻声问。
“上工去了。”杨雨回避着她的目光,“姐,你以后...别管我的事了。”
林婉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杨雨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几乎听不见:“他说...如果我再跟你有联系,就...就对小浩不利。我赌不起,姐。”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林婉头上。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刘强找到了控制杨雨的最有效方法——威胁孩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林婉心痛地问。
杨雨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绝望:“我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她匆匆告别,拉着小浩快步离开。孩子回头看了林婉一眼,那眼神中的无助与恐惧令人心碎。
接下来的几天,杨音信全无。不接电话,不回微信,甚至林婉去敲门也无人应答。邻居说看到她和孩子进出,但总是行色匆匆,避免与任何人交流。
林婉感到一种无力感。她知道杨雨被孤立起来了,而这正是家暴者常用的手段——切断受害者与外界的联系,让她无处可逃。
周五下午,林婉终于逮到了机会。她看到刘强和几个工友坐车离开,似乎是去邻县干活,当天不一定能回来。
她立刻上楼敲响了杨雨家的门。
起初没人应答,林婉坚持不懈地敲着:“雨雨,我知道你在家,刘强走了,我看到他上车了。”
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杨雨警惕地看了看走廊,才放林婉进屋。
短短几天,杨雨仿佛变了个人。眼神躲闪,神经质般地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听到一点声响就吓得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