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摇头。
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与痛惜,甚至还抬手,用那同样破破烂烂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唉,真是天妒英才,造化弄人啊……”我长叹一声,语气沉痛,眼神里充满了故事,“道友,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凌霜寒眨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迷惑更深。
“我与你,”我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氛围,“乃是前世挚交,过命的交情!你曾为助我渡劫,散尽家财,欠下……嗯,灵石万两之巨!”我说得斩钉截铁,眼神真诚得能滴出水来,“临终前,你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此恩此情,来世必报!”
我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无反感,立刻打蛇随棍上:“你看,今生我们果然重逢了!这定是天道指引,让你我来续这未尽的缘分。你如今记忆全失,身无长物,不如……就先跟在我身边,打工还债,如何?包吃包住,工钱……就从债务里扣!”
我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我谢不眠对天起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假,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原主已经应验了,关我屁事。
凌霜寒安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我“诚挚”的嘴脸。他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庞大的信息量,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嗓音因为久未开口而有些沙哑,但依旧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好。”
成了!
我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强忍着内心的狂喜,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放心,跟着我,亏待不了你!先把这身破烂换了吧。”
说着,我从原主那个同样破旧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套稍微干净点,但明显质地差了好几个档次的灰色布衣递给他。凌霜寒接过,也没有避讳,就那么慢吞吞地开始解自己那身破烂白衣的带子。
我下意识地别开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这剑修长得确实挺赏心悦目的,但现在可是逃命要紧。
荒野小径,月色凄迷。
我带着新鲜出炉的“长期饭票兼人形盾牌”凌霜寒,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原主这身体底子太差,重伤未愈,走几步就喘得跟破风箱似的。反观凌霜寒,虽然灵力全失,道基被毁,但剑修那打熬多年的体魄底子还在,步履反而比他还稳当些。
“咳……霜寒啊,”我扶着旁边一棵歪脖子树,喘着粗气,开始行使我作为“债主”兼“引导人”的权利,“记好了,咱们师门……咳咳,规矩不多,但核心一条,你得刻在骨子里。”
凌霜寒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将《死道友不死贫道》心法的核心奥义倾囊相授:“那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刀砍过来,得找垫背的迎着。简而言之,万事保命为先,必要时,要不惜一切代价,创造让别人顶上去的条件!明白吗?”
凌霜寒似懂非懂,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