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我手上猛地用力,将那把精致的油纸伞狠狠从她手中夺了过来。柳云舒猝不及防,被带得一个趔趄,直接扑进了冰冷的雨地里,精心梳好的发髻瞬间散乱,华丽的宫装沾满了泥水。
“娘娘!”陈公公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扶。
“韩玥!你竟敢……”柳云舒狼狈地趴在泥水里,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维持的柔弱面具瞬间碎裂,指着我的鼻子,尖叫声刺破雨幕。
“我竟敢什么?”我稳稳地撑住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形成一道水帘,将我和她的狼狈隔开。“妹妹一片好心,本宫感激涕零,这伞,本宫收下了。这罚跪,本宫也领了。时辰还没到呢,妹妹和陈公公请回吧,别误了皇上‘安抚’妹妹的时辰。”
我刻意咬重了“安抚”二字,柳云舒的脸瞬间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小桃在一旁看傻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
“好!好你个韩玥!你给我等着!”柳云舒被陈公公狼狈地扶起来,浑身湿透,妆容尽花,眼神怨毒得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她甩开陈公公的手,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陈公公看看我,又看看跑远的柳云舒,脸色难看至极,最终什么也没敢说,匆匆追了上去。
雨还在下。我撑着那把从柳云舒手里抢来的伞,重新跪得笔直。膝盖依旧麻木刺痛,心里那团火却烧得更旺了。等着?柳云舒,姑奶奶等的就是你!撕白莲?这才哪到哪!
柳云舒果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我的长乐宫成了整个后宫的风暴眼。
先是内务府送来一批新贡的云锦,颜色娇嫩,一看就是柳云舒喜欢的风格。果然,没过两日,皇上身边新提拔的掌事太监刘公公就颠颠儿地跑来了,一脸为难:“贵妃娘娘,您上月领的那匹霞影纱,柳贵人那边说……说皇上曾答应过赏她做春衫的,您看……是不是……”
霞影纱?我记得清楚,那是上月皇后娘娘体恤,特意拨给我的,让我做件新衣参加春日宴。这会儿成了皇上答应赏柳云舒的了?
我正拿着账本对长乐宫的用度,眼皮都没抬一下:“哦?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的事自然要办。不过,”我把账本“啪”地一声合上,“麻烦刘公公回去问问柳贵人,皇上是何时、何地、当着哪位宫人的面答应的?本宫也好开库房取东西,顺便让内务府记档,免得日后说不清。”
刘公公脸上的假笑僵住了,支吾半天:“这个……贵人只是说……”
“没有凭证?”我挑眉,声音冷了下来,“那就是柳贵人心血来潮,假传圣意?刘公公,您常在御前行走,这罪名该当如何,您比我清楚吧?”
刘公公冷汗“唰”地就下来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奴才这就去回禀贵人,定是贵人记岔了!记岔了!”说完,灰溜溜地跑了。
小桃捧着茶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娘娘!您刚才真厉害!看那刘公公的脸都吓白了!”
我哼了一声:“狐假虎威的东西。”柳云舒惯用的伎俩,利用皇上身边人的势,一点点试探我的底线,蚕食我的份例。以前的原主大概只会生闷气或者大闹一场,正好坐实了她跋扈的名声。现在?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