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冰冷的数字
傍晚六点半，夕阳的余晖透过厨房的窗户，在苏晚疲惫的脸上投下最后一丝暖光，随即迅速消逝。她将最后一盘清炒时蔬端上桌，腰际传来一阵熟悉的酸胀感，那是长达八小时伏案工作留下的印记。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卷了卷耳边新烫的卷发。早上从发型工作室出来时，那个年轻的托尼老师还夸她这款“法式慵懒卷”显得又时尚又年轻，让她恍惚间找回了几分婚前的感觉。
餐桌对面，顾伟深陷在皮质餐椅里，一只手飞速地划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机械地夹菜、送入口中。咀嚼声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苏晚心里那点微小的、关于新发型的期待，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她默默坐下，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就在这时，顾伟的手机响了，是一段急促的默认铃声。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随即站起身，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阳台走去。
“喂，王总？哎，您好您好！”他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一种苏晚久违的、带着刻意热络甚至一丝讨好的语调，“正在看您发来的方案呢，有个细节正好想跟您探讨一下……”
阳台的玻璃门拉上了一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苏晚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那熟练的、职业化的笑容，以及因为专注而微微前倾的身体。这种表情和姿态，她在他身上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至少，在面对她的时候。
几分钟后，他回来，脸上的笑意像退潮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重新拿起筷子，目光再次黏在手机屏幕上，仿佛刚才那个电话从未发生过。
“谁啊？周末还有工作？”苏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而不是试探。
“一个难缠的客户，有个急件非要今晚处理。”顾伟头也没抬，语气敷衍得像是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晚饭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你们？”苏晚心里咯噔一下，“就我自己吃饭，哪来的‘们’？”
顾伟似乎意识到失言，顿了一下，不耐烦地挥挥手：“口误而已。意思就是你别等我了，我估计得晚回来。”
就在这一刹那，苏晚眼前毫无征兆地闪过一片淡蓝色的微光。
她吓了一跳，猛地眨了几下眼睛，以为是过度疲劳导致的眼花。
但那不是幻觉。
一片半透明的、类似高科技游戏界面的虚拟屏幕，就那么突兀地悬浮在餐桌上方，介于她和顾伟之间。几行冰冷的白色宋体字，清晰地浮现在屏幕上：
【收到敷衍回应：-10元】
【检测到谎言：-500元】
【当前婚姻幸福基金余额：99690元】
苏晚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顾伟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眉头皱着，带着明显被打扰后的不悦。
苏晚瞪大了眼睛，看看那个诡异的屏幕，又看看对面一脸不耐烦的丈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疯狂地跳动，血液一股脑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凉。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问你话呢？一惊一乍的。”顾伟的耐心耗尽，语气变得又冲又差，“整天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简直不可理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