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的杯子砸在地上了。
那可是她从景德镇专门定制的青瓷杯。
碎片溅开.有一块擦着我的裤腿飞了过去。
挺烫的。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安静。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蓝海计划.我们跟了整整半年。”
苏总的声音不响.但冷的像冰。
“市场部.技术部.还有你们项目部.三个部门的心血。”
“现在.就因为一个数据错误.一个小数点.几千万的单子.飞了。”
她看着我.也看着我身边的林浩。
我俩是这个项目的正副负责人。
我没说话。
脑子里还是嗡嗡的。
怎么会错呢？
那份最终报告.我跟林浩通宵核对过三遍。
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标点.都应该是完美的。
“谁负责的最终数据审核？”苏总问。
林浩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最终审核.是他。
是我因为信任.交给他做的最后一步。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林浩却“噗通”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
“苏总.是……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
“是我.是我昨天晚上……家里出了点事.审核的时候分心了.是我把数据搞错了。”
“我……我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大家……”
他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就这么在会议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哽咽了起来。
我懵了。
我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他爸上个月刚查出癌症.老婆又没工作.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儿子。
这份工作.是他全家的命根子。
苏总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她看着林浩.冷冷地说：“林浩.你知道这次失误的后果吗？”
林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按照公司规定.A级项目重大失误.责任人.直接开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开除。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打穿了林浩.也打穿了我。
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血丝和绝望的眼睛。
我想起了我们刚进公司时.一起睡一个宿舍.一起吃泡面.说要一起在这个城市闯出名堂。
我想起了他爸生病.我二话不说把所有积蓄转给他时.他哭着说“阳子.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他是我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完蛋。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我猛地站了起来。
“苏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苏总冰冷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终数据.是我审核的。”
“是我犯的错.跟林浩没关系。”
“所有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2
会议室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林浩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眼里的泪水还没干.震惊.错愕.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苏总也眯起了眼睛.盯着我。
“陈阳.你确定？”
“我确定。”
我没有一丝犹豫。
“是我看错了小数点.责任在我。”
“好。”
苏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很好。”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让法务部和人事部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