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你被裁了。”
刘峰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那张我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上.此刻挂着一种公式化的惋惜。
A4纸很白.上面的黑字很刺眼。
“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
我盯着那几个字.脑子有点嗡嗡响。
“为什么？”
我问。
“公司架构调整.业务收缩.没办法。”
刘峰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你知道的.大环境不好。”
我知道。
我知道个屁。
我抬头看着他。
“刘总.是因为‘方舟计划’吗？”
我问的是我熬了三个月通宵.改了二十多版.最终交上去的那个项目方案。
一个我自认为能改变公司未来的方案。
刘峰的眼皮跳了一下。
就一下.很快。
但他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方舟计划’……嗯.我看过了。”
他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吹了吹热气。
“想法很大胆.但太理想化了.不具备可执行性。”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评价一份不及格的实习生报告。
“公司董事会那边.也觉得风险太高.已经毙掉了。”
他喝了口水。
“所以.周然.这不是针对你个人。”
“是你的能力.暂时跟不上公司发展的需要了。”
能力不足。
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针.一下子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看着他.这个我跟了五年.一度当成人生导师的男人。
我笑了。
“好。”
我说。
“我明白了。”
我拿起那张纸.没签字。
“N+1的补偿.人事会跟你谈。”
刘峰重新盖上杯盖.好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聚好散。”
他说。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
走出他办公室的时候.我听见他在里面打了个电话。
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
“喂.李总.‘方舟计划’的融资演示PPT.你再帮我润色一下.对.就按我们上次聊的那个方向。”
我脚步没停。
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阳光有点晃眼。
我掏出手机.给我女朋友赵倩发了条微信。
“我被裁了。”
过了五分钟.她回了两个字。
“在哪？”
我说在公司楼下咖啡馆。
半小时后.她来了。
穿着一身职业套装.妆容精致。
她在我对面坐下.把一个普拉达的包放在旁边。
“怎么回事？”
她问。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静静地听着.没插话。
等我说完.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所以.你现在没工作了？”
“嗯。”
“补偿有多少？”
“N+1.大概七八万吧。”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说：
“周然.我们聊聊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个星期.王浩跟我求婚了。”
王浩。
她公司新来的副总。
我见过一次.开一辆保时捷。
“他家在市中心有三套房.全款。”
她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我答应了。”
我感觉那杯没加糖的美式咖啡.一下子从胃里涌到了喉咙。
又苦又涩。
“为什么？”
我问。
“周然.我今年二十七了。”
她说。
“我等不起了。”
“我跟你在一起五年.你给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