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迈出去时,膝盖就传来一阵刺痛。长期缺乏运动的身体发出抗议,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吼。
才跑了两百米,我就不得不停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塑胶跑道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太狼狈了。
“小伙子,第一天跑步?”一个晨练的大爷路过,笑眯眯地问。
我尴尬地点点头。
“慢慢来,别着急。”大爷拍拍我的肩,继续往前跑。矫健的身姿很快消失在雾气中。
我直起身,咬咬牙,继续向前。
这一次,我坚持了四百米。
停下来时,我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小腿肌肉抽搐般疼痛。我在跑道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其他跑步的人轻松地从身边掠过。
那些身影矫健而从容,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模样。
回到家时已经是七点。我冲了个冷水澡,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的早餐:两个水煮蛋,一根黄瓜。
水煮蛋淡而无味,黄瓜嚼起来像在吃草。我机械地吞咽着,胃里空落落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一整天,我都在饥饿中度过。
午餐是鸡胸肉和西兰花,晚餐只有一盘蔬菜沙拉。我坐在电脑前工作,胃部的灼烧感让我难以集中精神。
深夜十一点,饥饿感达到顶峰。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冰箱前。透过玻璃门,能看见昨晚的剩菜——半盘红烧肉,汤汁凝固成白色的油块。
那是她最爱吃的菜。
我的手已经搭在了冰箱把手上。只需轻轻一拉,微波炉加热三分钟,就能满足这磨人的饥饿。
就在指尖触碰到把手的瞬间,李蕊那张写满厌恶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
“死胖子!”
“照照镜子行吗?”
“恶心死了!”
那些尖锐的话语像鞭子抽在我身上。
我的手猛地缩回,仿佛冰箱门烫手一般。
不。
我转身,从料理台上拿起一根洗好的黄瓜,狠狠咬了下去。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我咀嚼着,像是在咀嚼那些耻辱,那些嘲笑,那些我受够了的委屈。
生黄瓜的味道并不好,带着一股青涩的苦味。但我一口接一口,吃得咬牙切齿。
吃完黄瓜,我回到客厅,开始做俯卧撑。
第一个,手臂抖得厉害。
第二个,腰腹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第三个,我直接趴在了地上。
地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我把脸埋进臂弯,肩膀微微颤抖。
真的好累,好饿。
可是——
我撑起身子,重新摆好姿势。
第四个俯卧撑,我坚持着完成了。
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
第八章:停滞的炼狱
两个月后,健身房的体重秤上,数字顽固地停在90公斤。
我盯着那个数字,仿佛要把它烧穿一个洞。我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吃1200卡路里,早晚各训练一小时,体重却纹丝不动。
平台期。
教练说过这是正常现象,身体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运动量。可理智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
“再来一组深蹲。”私人教练在旁边拍拍手,“注意姿势,腰背挺直。”
我咬咬牙,把杠铃扛在肩上。四十公斤的重量压得我膝盖发颤,但我还是稳稳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