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捏着染血的钻戒跪在废墟上,听见她冷笑:“傅承聿,你也有今天?” 雨水冲刷着掌心的伤口,我把脏污的丝绒盒高高举起:“追老婆…总要有点诚意。” 救护车刺耳鸣笛声中,她终于垂眼看我。 三个月后我的病房闯入不速之客——林薇薇握着硫酸狞笑:“毁了你这张脸,看她还爱什么!” 沈念初像护崽的母豹将我挡在身后。 她反手扣住林薇薇手腕的姿势,利落得像个职业保镖。 “十年了,傅承聿,”她转身丢给我一张泛黄证书,“当年地震救你的人,是我。” 樱花树下,我打开藏着婚戒与耳钉的双层绒盒: “判我无期,在你心里。”

消毒水冰冷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混合着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答声,像一根根细针,持续不断地刺扎着混沌的意识。每一次呼吸,胸腔深处都传来沉闷的钝痛,牵连着腹部那道狰狞的伤口。麻药的效力如同退潮的海水,残忍地卷走虚假的安宁,将真实的痛楚一丝不剩地暴露在神经末梢。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是模糊的色块,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惨白的天花板,冰冷的金属输液架,还有……窗外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这里是医院。高规格的VIP病房,安静得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汐退却后沙滩上散落的玻璃渣,尖锐而混乱:倾盆的暴雨,冰冷刺骨的泥泞,坍塌如怪兽獠牙的钢筋水泥,掌心被粗糙混凝土撕裂的剧痛,汩汩涌出的温热鲜血混合着污泥……最后定格在雨幕中,废墟之上,那把巨大的黑伞,和伞下那张冰冷、疲惫、写满厌倦的脸。

“你也有今天?”

那句话,比深秋的雨水更冷,带着冰碴子,至今仍在我耳蜗深处反复回荡,每一次都刮得生疼。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胃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扭曲,熟悉的灼烧感和痉挛排山倒海般袭来,比腹部的刀口更令人难以忍受。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散乱的碎发和背后的病号服。我用尽全力,才勉强抬起那只缠满纱布、动弹不得的右手,颤抖着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左手的手背还扎着留置针,冰冷的药液顺着血管流入身体。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红色按钮的瞬间——

病房的门被毫无预兆地、粗暴地撞开了!

巨大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开,惊得我心口猛地一缩。

林薇薇站在门口。

她不再是慈善晚宴上那个明艳如火的妖精。此刻的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脸上没有任何妆容,苍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和一种近乎癫狂的绝望。她身上那件昂贵的皮草外套沾着污迹,敞开着,露出里面同样凌乱的衣裙。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的、半透明的塑料瓶。瓶口拧开着,里面晃荡着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无色液体。

浓硫酸!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瞬间从我脊椎骨窜起,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傅承聿!”林薇薇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像用指甲刮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和毁灭的火焰,“你这个畜生!垃圾!你毁了我!毁了我爸!毁了我们林家!”她嘶吼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握着硫酸瓶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晃动,几滴液体溅落在门口光洁的地砖上,立刻发出“嗤嗤”的轻响,冒起一小股刺鼻的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