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天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调查也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他派去的人反馈，叶父叶母社会关系简单，近期并未与人结怨，经济上也毫无异常。而叶玏当年打架的案子，卷宗记录清晰，就是一起普通的街头斗殴，起因是叶玏撞见几个混混纠缠叶䛥，冲动之下动了手，对方一人轻伤。
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个最残酷、也是最“合理”的结论——叶玏在长期压力下精神崩溃，酿成了悲剧。
这天下午，叶䛥又一次从警局无功而返。负责案件的刑警队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叶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现有的证据……如果你弟弟能提供更具体、更稳定的供词，或许还有转机。但他现在的状态……”
叶玏的状态。每次探视，他都比上一次更加憔悴和恍惚，反复念叨着“黑影”和“不是我”，却无法描述出任何有用的细节。律师私下告知，警方甚至已经开始倾向于申请对他进行精神鉴定，以确定其刑事责任能力。
这无异于在叶䛥鲜血淋漓的心口又插了一刀。如果叶玏被认定为限制行为能力人，即便能减轻刑罚，他也将永远被钉在“弑亲”的耻辱柱上，一生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夕阳的余晖透过灰尘漂浮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惨淡的光斑。她习惯性地走向父母的房间，想再看看，再摸摸那些留有他们气息的物件。
整理母亲床头柜抽屉时，一个硬壳的旧笔记本从一叠毛衣底下滑落出来。封面是那种几十年前流行的塑料皮，已经磨损发白。
叶䛥怔了怔，她从未见过这个本子。她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母亲娟秀而略显无力的字迹，记录着一些日常开销，以及零碎的心情。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直到停留在最近的一页上，日期就在父母入院前不到一个月。
【X月X日，晴】
小玏这几天又有些不对劲，晚上总做噩梦，惊醒后一身冷汗。问他也不说，只是抱着头。这孩子，心里的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今天收拾屋子，无意间在他床底旧纸箱里，看到他用红笔在一张旧报纸上写了很多‘他回来了’，字迹很乱，看着心惊。问他，他只说是乱写的。可那眼神，分明是怕极了什么。是不是当年那件事，还有别的隐情？问他姐，他姐性子强，肯定又要自责。唉……】
“他回来了”？
叶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困难。当年那件事？除了打架，还有什么事？
她猛地站起身，冲向叶玏的房间。那个旧纸箱还在床底最深处，积满了灰尘。她不顾一切地将它拖出来，里面是些叶玏学生时代的课本、旧玩具，还有几本漫画书。
她疯了一样翻找着，手指被纸张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箱底，她摸到了一张折叠起来、已经泛黄的旧报纸。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报纸展开。
是几年前的一份本地晚报，社会新闻版块。一则不大不小的报道，配着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标题是：《闹市伤人案悬而未破，警方呼吁市民提供线索》。
报道内容很简单，说的是某晚在城西一个夜市附近，一名男子被人从背后袭击，捅成重伤，凶手逃离现场，未能抓获。报道旁边附了一张极其模糊的、从远处监控截取的嫌疑人背影，戴着鸭舌帽，身形瘦高，几乎看不出任何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