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缓缓收紧,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碎片的刺痛。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他为我构建的避风港,原来是一座精心设计的牢笼。
他口中的保护,是监控。他所谓的治疗,是审讯。
我最好的朋友林溪,不是因为替我报仇而入狱,而是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被他亲手送进了地狱。
而我,这个被他从火海里“救”出来的幸存者,从头到尾,只是他献给仇人女儿的投名状。
我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我脑子里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密钥。
一旦价值被榨干,我就会“意外”死亡。
我捂住嘴,不让哽咽声逸出。这个房间里布满了拾音器,我的任何情绪波动都会被量化成数据,发送到陆景深的终端。
冷静。
乔晚,你必须冷静。
他们不知道,这套“守护者”系统,是我十六岁生日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它的最高权限指令,不是一串代码,而是我和父亲之间的一个秘密——一句莎士比亚戏剧里的台词。
陆景深以为他已经掌控了一切,但他不知道,这座堡垒的钥匙,一直在我手里。
我看着空气中那段已经结束的通话记录,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原来,他曾许诺我的爱琴海日落,是要用我的骨灰来映衬的。
第2章
当晚六点,陆景深准时出现在安全屋。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那是我最喜欢的花。
“晚晚,今天感觉怎么样?”他走过来,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想摸我的头。
我下意识地偏了一下。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
“怎么了?”他收回手,将花插进床头的水晶花瓶里,“是模拟景象看腻了吗?我给你换成北海道的薰衣草田?”
我勾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总做噩梦。”
噩梦。
何止是噩梦。我过去三年的人生,就是一场被精心编排的噩梦。
他坐在我的床边,目光温柔地能溺死人:“别怕,有我在。那些都过去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他眼里的关切那么真挚,真挚到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恨意。
“景深,我想小溪了。”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她……在里面还好吗?我们能不能……想办法让她减刑?”
陆景深的神色黯淡下来,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晚晚,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周启明势力太大,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她在里面更危险。相信我,等时机成熟,我会把她完整地带回你身边。”
多可笑。
真正的恶魔,在我面前扮演着救世主。
我点了点头,顺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嗯,我都听你的。我只是……太想她了。”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放松。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他深信不疑、完全依赖他的乔晚。
“对了,”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下午的神经元同步,医生说数据流有些不稳,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