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死了。
死在燃灯道人的乾坤尺和姜子牙的打神鞭下。魂魄上了封神台。
消息传来，我正在三山关总兵府喝酒。邓九公陪着我。
酒碗从我手中滑落。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让他帮闻太师，只是想让他去挫挫阐教的锐气。我没想让他死。
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句“道兄请留步”，像是魔咒，在我耳边回荡。
三霄仙子下山了。她们为兄报仇，在西岐阵前摆下九曲黄河阵，削了十二金仙顶上三花，让他们千年道行化为乌有。
我以为，我做对了。
截教没有败，天命，是可以改的。
我更加卖力。我骑着黑点虎，游说三山五岳。
羽翼仙、罗宣、吕岳……
每一个截教仙人，都在我的劝说下慷慨下山。
每当我看到他们犹豫，我就会说出那句话。
“道友请留步。”
他们便会立刻下定决心，奔赴西岐，然后，一个一个，上了封神榜。
我开始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我的口才。这不是我的人脉。
这是一种我说不出的力量。
我以为是我的努力在撼动天命。可我看着截教仙人一个个死去，阐教的势力却越来越大。我开始怀疑。
我决定去找一个阐教的人试试。一个足够分量的人。
我选了燃灯道人。他是阐教副教主，地位仅次于元始天尊。
我在半路拦住他。
他骑着梅花鹿，手托琉璃灯，见我拦路，面色一沉。
“申公豹，你这口舌之辈，又想作甚？”
我看着他，喉咙有些干。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脑子一片空白。
我想质问他，为何要害死赵公明。
我想嘲笑他，身为副教主，却用如此卑劣手段。
但最后，我张开嘴，不受控制地吐出了那句话。
“道友请留步。”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
燃灯道人没有回头。
他全身僵直。
他坐下的梅花鹿悲鸣一声，四蹄跪倒。
他手里的琉璃灯，火焰熄灭了。
一缕黑血，从他的鼻孔流出。然后是眼睛，耳朵，嘴巴。
七窍流血。
他没有看我，身体却在剧烈颤抖。他想转身，却动不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指向我。
他的嘴唇在开合，没有声音。
四周死寂。我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重。
我读懂了他的唇语。
“你……才是……封神榜。”
说完，他的身体一软，从梅花鹿上栽倒下来，气息全无。
元神俱灭。
我站在原地，遍体生寒。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风停了，鸟叫声消失了。
我看着燃灯的尸体，他的眼睛还睁着，直勾勾地看着天空。那指向我的手指，已经僵硬。
我后退一步，又一步。
黑点虎在我身边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阵阵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