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凤印重生
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红。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龙凤喜烛正噼啪爆着灯花。
"娘娘,该接凤印了。"剪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攥住袖口。金线刺绣的凤凰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这不是梦——我居然回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初八,我封后那天。
华妃的护甲在对面闪着冷光。她今天特意换了套银红色礼服,连头上那支累丝金凤簪都比规制多嵌了两颗东珠。上辈子这时候,我只觉得她僭越。现在却看得分明,那簪子分明是内务府去年登记的残次品。
"臣妾恭喜皇后娘娘。"甄嬛行礼时,袖口露出半截和田玉镯。我眯起眼睛。如果没记错,这只镯子该在三年后才会出现在她手上。
太后在帘子后轻咳一声。我接过凤印的瞬间,突然想起前世临终前听到的对话。养心殿的地龙烧得太热,热得我听见胤禛说:"皇后这些年,倒把内务府管得井井有条。"
烛芯又爆了一下。这次溅起的火星落在我手背上,疼得真实。
入夜后我支开所有人。账册在烛光下泛着黄,墨迹洇开成一片片乌云。翻到"胭脂水粉"那页时,我差点笑出声。八十万两。够建三座圆明园的偏殿。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了,华妃宫里还亮着灯。我盯着那点光亮,指腹摩挲着账本边角的蛀洞。上辈子我竟没发现,这些虫蛀的痕迹都是沿着同一批账目出现的。
"剪秋。"我突然出声,"明儿把内务府近十年的采买单子都找来。"
小宫女端着安神汤进来时,我正用朱笔圈出第七处漏洞。汤碗磕在案几上,褐色的药汁晃出来,在苏州进贡的云纹笺上晕开个可笑的形状。
"娘娘,该歇..."
"出去。"
我盯着浸透的账页。那团污渍正好盖住了敬妃宫里去年的炭敬数目。多巧啊,就像上辈子端妃突然暴毙那晚,偏偏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都去给华妃看头痛。
天快亮时,我终于在成堆的册子里翻到张泛黄的契约。落款处盖着内务府总管模糊的私印。原来从康熙五十八年起,宫里的胭脂就全从同一家商号进货。而这家"玉颜坊"的东家,姓年。
晨光爬上窗棂时,我揉碎了最后一张废纸。碎屑从指缝漏下去,像极了前世景仁宫那场大雪。这次我要让她们知道,凤印不仅能掌管后宫,还能撬动整个大清的商脉。
"来人。"我对着铜镜正了正凤冠,"传内务府总管。"
镜中人唇角微扬。多好啊,重活一世,我终于看清了这些笑脸下的算盘声。
2 华妃算盘
铜镜里的笑意还没褪尽,剪秋就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华妃娘娘带着人往偏殿去了!"
我故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茶盏边缘沾着点胭脂,是今早新试的色号。上辈子我绝不会用这么艳的颜色。
"慌什么。"我撂下茶盏,"本宫正要去找她。"
偏殿外已经围了一圈宫女太监。华妃的鎏金护甲正戳在管事嬷嬷鼻尖上:"谁准你们动这儿的?本宫上个月还说要在偏殿养孔雀!"
我踩着满地碎瓷片走过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华妃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今天换了套湖蓝色宫装,领口珍珠少串了两颗——看来年羹尧最近确实手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