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女的也太狠心了，公公等着救命钱，她居然不给。”
“看她穿得人模狗样的，心怎么这么毒？”
“肯定是把老公的钱都拿去贴补娘家了，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我站在一片嘈杂和指责的中央，像一座孤岛。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将那张缴费单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了口袋里。
接着，我转身，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林晚！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走，我们就离婚！”张伟在我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离婚？
张伟，你以为我嫁给你，是为了你的钱，是为了你的爱吗？
你错了。
我嫁给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你和你全家，都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2
回到我和张伟的家，一个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装修精致，家具齐全。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温馨，却又处处透着冰冷。
我打开了主卧的衣柜，从最里面的角落里拖出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箱子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成堆的现金，也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夹，和一个小小的，陈旧的木盒子。
我拿出其中一个文件夹，打开。
里面是张伟这三年来每一笔工资的银行流水，以及每一笔钱的支出凭证。
三年来，他税后月薪平均三万，总计一百零八万。而我，每个月只留下三千块作为家庭的日常开销，其余的钱，一分不差，全都转入了另一个账户。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账户的明细。
最近的一笔支出，就在昨天，金额是二十七万。摘要写着：【“星光计划”第113号受助人李思甜，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用。】
往上翻，密密麻麻，全是类似的记录。
“星光计划”，是我用我母亲的名字命名的私人助学基金，专门资助那些因意外事故而陷入困境的贫困家庭儿童。
这些年，我用张伟的工资，加上我自己做兼职赚的钱，已经资助了上百个孩子。
而这些钱，每一笔，都带着血。
是张国富欠下的血债。
我关上手机，打开了那个陈旧的木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妻笑得温和慈祥，他们中间站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女孩的身边，还有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孩，正调皮地做着鬼脸。
这是我十岁时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父亲。女人，是我的母亲。那个调皮的男孩，是我的弟弟，林安。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父母的脸，冰冷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我爸开着家里的小货车，载着我妈和我弟去给我送落在家里的作业本。就在离我学校不到五百米的路口，一辆超速闯红灯的黑色轿车，拦腰撞了上来。
我爸妈当场死亡。
我弟林安，被从破碎的车窗里甩了出去，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摔断了脊椎，从此再也站不起来。
那一年，我十六岁。
肇事司机，就是张伟的父亲，张国富。
当时的他，还是我们市里某个部门的小领导。